三十九墨 血祭·無歡 【七】(2 / 2)

然後,他聽到了頭頂上那平靜的讓他感到心慌的聲音。

“你,可有愧?”

是衛墨的聲音,另一個聲音是……大叔!怎麼會是大叔呢?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愧!”

衛墨似乎是笑了,可那笑牽動了傷口,咳嗽了幾聲,才順過氣。

好一個無愧,這個人真是固執的有趣。

“好一個無愧!趁我還能壓製得住,動手吧!“

天明聽到衛墨壓低了聲音說的那句話,下意識的想要掙紮。

可當衛墨的手鬆開,抬起頭的一刹那,他寧可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蓋聶手持淵虹貫穿了衛墨的身體,用力一挑,衛墨仿佛是失了重心一般,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砸落進水麵。

天明看得真切,淵虹在衛墨的心口開了一個通透的口子。

“大叔,為什麼……“

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大叔要殺他的衛墨大哥,他也許是聽懂了方才的對話。

可他並不想去理解,他不懂那些大義,他隻想著和身邊的人在一起,努力成長,保護他們。

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恨麼?要他怎麼去恨!這兩個人都是他最在意的人,可如今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意識沉進黑暗的最後一刻,仍然可以感受到是骨髓中流淌的疼痛,方才的溫暖還留有餘溫。

天明那孩子會很傷心吧!

想著,衛墨閉上眼。感受著身體被狠狠的砸在水麵上所帶來的的痛楚,心口被穿透了一個大口子。

蓋聶做到沒有錯。他不能回去秦國,至少不能完好的回去。

天明攥緊成拳的手無力鬆開,天明閉上眼,眼角有濕潤的痕跡。浮現在腦海的是不久前的一個夢。

夢裏的一切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一個普通的家庭,有著疼愛他的父親和母親,和親哥哥一樣在他身邊的衛墨大哥,教他寫字彈琴,閑來無事會帶他去山裏采摘藥材。

父親的好友大叔會經常來和父親飲酒座談,有時也會指導他學一些防身的武功。

衛墨大哥,我還沒有和你說我的夢,還沒有學會你教我的字,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

你千萬不要有事!

無論多少次,我都會救你的!

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天明站起來,一步一步的向著水邊走去。

滴落的鮮血在腳下彙聚成一條血路,然後,縱身跳進水裏。

被血色所染紅的水麵激起水花,白鳳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衛墨砸落進水裏,天明也跟著跳進水裏。

被莫名的力量所限製的身體終於恢複了自由,顧不得身上和臉上的血跡,白鳳跑到水邊看著還未平息的水麵,隻低低喚了一句

”師兄!“

可終歸是遲了一步的,白鳳站在水邊看著被衛墨的血所染紅的水麵,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衛墨,死了?

相較於白鳳的失魂,蓋聶的情況嚴重得多。

蓋聶看著自己的手,看著染血的淵虹,他無愧,可到底是虧欠了那人的。

”天明……“

蓋聶動了動唇,可是除了那個孩子的名字,他什麼也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