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雨勢逐漸大了起來，山路更加泥濘難行，他皺著眉抱著少年躲進了一個山洞避雨。
看著洞外陰鬱的天空，想來一場大雨是避不開了。
尋了洞內的枯草鋪墊好，讓少年平躺在上麵，他熟練的架起火堆取暖，他來這裏的次數單手就數的過來，幾乎每一次都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對此，他都習以為常了。
“今夜我們就在這山洞湊活一下，想必明日一早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
他起身替少年擦拭被淋濕的紫發，神情溫柔的簡直都不像他了，好在沒有其他人在，不然定然驚掉了眼珠。
這還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續命銀針麼？
“我名子歸，世人喚我續命銀針，你可不許忘記，不然，我會生氣的。”
世人言子歸是個怪人，雖是醫中聖手，但為人孤僻，性格乖張，也被世人不齒於口。
視人命如草芥這話雖然誇張，但也不假。
救與不救，完全看他的心情如何。
子歸輕輕地撩去被雨水打濕粘在少年臉上的紫發，看著少年有些蒼白的小臉，殺意漸漸沉浸眼眸，眸光清冷卻也可見幾分疼惜。
“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副樣子？還特意引我去見你，雖然我很喜歡你，但被算計的感覺我一點都不喜歡。”
子歸可並非善人，他一向自詡世無雙，如今被人算計，這種於人股掌的感覺讓他的血液有些沸騰，殺念難以平息。
“哥……哥……”
少年的唇動了動，發出模糊的音節，子歸湊上去聽得清楚，殺意在瞬間化作笑意攀上眉眼之間，他的唇再次印行少年的額頭。
“哥哥？你想要哥哥？”
子歸問了一句，繼而接著說。
“你出現在這座山，理應先去見過這座山的主人，不過，若是慕白不要你，你就跟我走，以後就讓我來做你的哥哥，你可喜歡？”
想到慕白的性格，子歸真有些擔心這個孩子會被拒之門外。
慕白與他雖是同門，但他總覺得這個人隱藏的太深，故而下意識與他保持距離。
是以，他們師兄弟之間交情不錯，但也僅淡如君子。
伴著山間雨聲蟲鳴，子歸側躺著身子，虛虛將少年擁在懷裏，彼此貼近的距離，鼻尖縈繞著淡淡香味，讓子歸的心難得平靜。
自他入世，已經很少有過如此心境了。
“明日，定然會是晴天。”
淡笑著自語了一句，子歸枕著手臂閉上雙眼，他有預感這一夜定然會有夢。
此時的山巔小亭，一杯清茶，一杯濁酒，一個人負手而立，俯瞰山下望不見底的深黑，雨聲敲打山壁奏成絕響。
“命已如此，你又何必強求呢？”
淡薄的唇微啟，一聲歎為這幽幽夜色帶來了一層神秘的薄霧，眼眸半闔，他注定避不開這亂世，但，如今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子歸啊子歸，你自詡世無雙，又為何看不透那前塵？
“到底是我虧欠了你一世的等候，這一生便權當是補償，子歸會是個好兄長，願這一世有人陪你顛簸流離，不再讓你孤苦一人。”
山風夾著雨水吹散了這聲音，可也不能把這真心傳遞給他牽掛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