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晨曦的微光照在這條被雨水打濕的山間小徑上,圓滾的水珠還停留在翠綠的枝葉上,隱隱有下墜的趨勢。
一人踏著曦光而來,寬大的衣袍上繡著綻開的紫堇花,遠遠望去,織連如花海,隨風飄擺。
及腰的發編成辮子隨意的垂落在胸前,雙手攏在袖子裏,腳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也有人調侃他:若哪日天崩地摧,怕是也不能讓你動一下眉毛。
他故作不聞,並非他冷心如萬年堅冰潰而不崩,隻是,他自黃泉歸來,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又何論天下之事呢!
尋到那處隱蔽的山洞時,平穩的步伐有一瞬間的踟躇,今日之後,這紫色便與他再無任何關係了。
說來也是舍不得,可天命加身的他已經沒有時間陪那個孩子了,哪怕是就此陌路,也總比再經曆一次前世的撕心之痛好得多。
“還好你是個有心的,不然困死在這山裏,怕也是不會被人知曉發現的。”
子歸的聲音從洞裏傳出來,慕白微皺的眉在瞬間放鬆,淡淡的表情在臉上,卻看不清是什麼情緒。
走到洞前彎下腰,慕白向著洞內伸出手,他的手很好看,堪比一個琴師的手,幹淨細膩且骨節分明,慕白的聲音含著七分冷淡,三分笑意,他這人總是很吝嗇自己的情緒。
“師兄說笑了,以師兄的能為,這小小山雨能奈你何?”
子歸背著少年從洞裏探出身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背光站在洞口的人,即使這張臉看過很多次,可還是沒忍住被驚豔了心神。
慕白的精致在那紫堇花的襯托下,美得驚心動魄。
“師兄遠道而來,不妨隨我去山上小飲幾杯,在這裏流口水怕是會影響了這山間景致。”
慕白挑眉,半是認真半是戲虐,他這個師兄奸詐的很,可是不能被他看出什麼,不然,這出戲可就不精彩了。
“無妨無妨,讓師弟遠道迎接師兄心裏歡喜得緊,自然控製不住心神,師弟莫要見怪了。”
子歸臉不紅氣不喘的摸了摸鼻子,確定沒有流出什麼液體之後,大大方方的看向慕白,對於這種程度的毒舌譏諷他可是有免疫力的。
總而言之,以上兩人對話內容如下:
慕白:師兄你趕緊上山,別在這裏丟人,被人看到我還要清理門戶替你收屍。
子歸:我這麼丟人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太過妖孽了,清理門戶也是我先來,替世人除去你這隻妖孽,免得禍害蒼生。
論蛇精病師兄弟的日常,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那麼清楚比較好。
子歸背著少年,慕白在前引路,三人懷不同的夢境向山上走去,清晨的風帶著些許花香沁人心脾。
昨日還繁茂的紫堇花海在一夜之間全部枯萎,子歸和慕白默契的沒有提及此事,此後,這座山裏再也沒有開過紫堇花。
也是那日之後,慕白再也沒有穿過紫色的長袍。
是以,一些被塵封的過往都隨著紫堇花的消失而再尋不得蹤跡。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