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像納征這樣的大事,應該有男方家的女性長輩出麵。但衛瑾在衛氏家族中受人排擠,也就懶得去求他們,所以隻請了兩個官媒婆。不過,聘禮方麵,衛瑾卻備得很足。計有五十兩的金錠一對,紋銀五百兩,上好的湖綢十匹,絹十匹,帛十匹,另外還有肥羊四隻。單從這份聘禮上,就可以看出衛家確實是財大氣粗。
衛平雖然隻有十三歲,但他畢竟兩世為人,人情練達,自然清楚禮多人不怪的道理,出了府門便給兩位官媒婆各塞了一個封兒,笑道:“張嫂,李嫂,小子什麼都不懂,一會還望二位多多指點。”
那張媒婆接了封兒掂了掂,知道裏麵應該是十兩銀子,不由眉開眼笑,說道:“請衛公子放心,一切都包在老身兩個身上。”
一兩銀子可以兌換銅錢一千文,也就是整整一貫,可以買到一石上好的白米了。十兩銀子,已經夠她全家吃上一年。今天這個媒,確實是做得值了。
李媒婆也是心花怒放,說道:“本來嘛,我們兩個今天還要趕去城外迎接文將軍的隊伍。不過,這是公子的終身大事,咱們拎得清輕重,自然要先幫著公子把這納征之禮完成了,再去迎接文將軍不遲。”
衛平奇怪道:“是不是在涼州大破鮮卑的文大將軍?你們去迎接他做什麼?”
張媒婆笑道:“文將軍大勝而歸,有一批奴婢需要發往各縣變賣。老身兩個迎接文將軍,就是為了接受這些奴婢。”
衛平“哦”了一聲,笑道:“小子很想一睹文將軍的風采,不知二位可肯帶著小子同往?”
這倒是他的真心話。從安邑回來之後,衛平也找人打聽了一下文將軍的情況,才知道這位文將軍就是三國後期鼎鼎大名的文鴦,本名文俶,小字阿鴦,因此世人又稱他為文鴦。文鴦早年追隨曾經跟父親文欽一起叛魏,後來文欽為諸葛涎所殺,他和兄弟文虎兩個從城頭跳下,再次投降了魏國。如今司馬氏以晉代魏,文俶也就成了晉臣。當年叛魏的時候,他曾經在魏軍陣中殺了個七進七出,因其勇武過人,後世將其與趙雲並列。
文俶是衛平來到這個年代之後聽說的第一位名將,自然有意結交。他雖然隻是個孩童,但衛氏家族的名頭擺在那裏,想必文俶也不會太不給麵子。何況衛瑾家有的是錢,衛平再弄些羊酒過去****,想必應該可以給文俶留下些印象吧。
張媒婆卻為難道:“這個……老身作不了主,恐怕還要問過董縣令才行。”
剛才說什麼迎接文將軍,那都是她的自誇之詞,以顯然她們對衛平這門親事的重視。其實憑她們的身份,根本連文將軍的麵都見不到,真正接受奴婢的是聞喜縣的縣令董清。她們的任務隻是等董清接受了那些奴婢之後,再將這些奴婢公開發賣,又哪有本事帶衛平去見文大將軍。
“原來是需要問過董大人。”衛平笑了起來,轉身對一名家奴吩咐道,“你,去縣衙一趟,就說本公子想見文將軍,請董大人行個方便。”又對那兩個媒婆說道:“還請二位稍快些,莫要誤了迎接文將軍的時辰。
…
裴家同樣在這聞喜城中,不過幾步路的距離,轉眼即至。而且裴家也沒有什麼長輩,現在主持家中事務的居然就是隻有十一歲的裴頠。不過,這些世族子弟不像“小魔王”,他們都是從小接受各種禮儀熏陶過的,辦起事來倒是有板有眼,嚴格遵循著三書六禮的程序,整個儀式辦下來,卻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大事辦成,年少的裴頠也是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拱手說道:“衛兄,家姐還想請教一下那日字謎的謎底。”
同樣年少的衛平卻皺眉道:“字謎是令姐出的,她能不知道謎底,卻又來問某?”
裴頠神色有些尷尬,小聲說道:“家姐自然是知道謎底的,隻是家姐覺得,衛兄那日肯定已經猜出了謎底,卻不知因何緣故不肯說出來,或許是那個字犯了什麼忌諱,還望衛兄告知。他日家姐進了衛兄家門,平時言行也好留意一二。”
衛平這才醒悟,從現在開始,裴慧就是他正式的未婚妻了。這種情況和衛苞不同,過去衛苞隻是和裴慧有個婚約,卻沒有行過納吉、納征之禮,所以退婚才會這麼容易。而他和裴慧之間已經行過了納征之禮,這門親事就已經板上釘釘了。不管這裴慧是美是醜,隻要她沒有犯下大的過錯,這家中大婦的位置就無人可以撼動,衛平也不能輕易將她逐出門牆,兩個人注定要在同個屋簷下生活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