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嗬嗬笑道:“你我既為夫妻,便當一體,又有什麼不可問的?”
賈午不由滿臉幽怨地看了衛平一眼。剛才說沒有男人的允許,女人不能隨便亂問的是他,現在又說夫妻一體,什麼都可以問的也是他,簡直叫人無所適從。但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衛平越是這樣,賈午越是變成了一個束手束腳的小媳婦,慌忙低了頭,細聲細語地說道:“香囊既是夫君賭賽贏來了,起初卻為何不肯告訴奴家?”
畢竟她最先中意的是韓壽,如果放在後世,那就是她的初戀。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她的心裏終究會有些不安。
衛平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起初不說,那是因為還沒有想好托詞。但他既然已經考慮好了托詞,自然把已經考慮好了如何自圓其說。衛平輕聲歎了口氣,道:“這件事說起來也是為夫的過錯,因而有些難以啟齒。”
賈午有些狐疑地看了衛平一眼,心道,你賭賽贏了東西,有什麼過錯,別是另有隱情吧?當然,她現在足夠乖,自然不會問出口。
衛平卻已經自己解釋道:“那個白麵書生看上了為夫的侍婢,而為夫居然鬼使神差,答應了和他賭賽。雖然侍婢隻是個下人,雖然為夫有必勝的把握,但終究還是犯了過錯。”
侍婢也是奴隸,在主人眼中,和普通的財物並沒有多少分別。衛平將他的侍婢充作賭注,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賈午越發好奇,終於忍不住問道:“夫君何錯之有?”
衛平臉上露出愧疚之色,搖頭道:“她雖然是個侍婢,終究是為夫的女人,哪有將自己的女人當作賭注的道理。為夫也是一時不察,這才做了錯事。後來,那個白麵書生還提出用他的女人作賭注跟為夫再賭一局。幸好為夫已經及時醒悟,斷然拒絕了他!這件事,為夫那個侍婢還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恐怕會傷心吧。所以為夫剛才一直不想說,還請娘子見諒。也請娘子千萬莫要告訴其他人,更不要讓為夫那個侍婢知道。”
既然已經和賈午成了夫妻,終究是要帶她和獨孤蘭、黑娃他們見麵的,而獨孤蘭和黑娃都知道他這個香囊由何而來。黑娃不要緊,隻要衛平吩咐他不說,他一定會守口如瓶。而獨孤蘭那裏就不一定了,所以衛平又借機是堵上了賈午的嘴。
“夫君放心,奴家一定不會說的。”果然,賈午是個“乖孩子”,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而且,一個侍婢隻因為成了衛平的女人,衛平就能對她如此用心,而自己是他的妻子,衛平應該會對自己更加在意,賈午便是滿心歡喜。不過,想到韓壽居然已經有了女人,而且要拿那個女人做賭注,賈午心裏又有些亂,忍不住問道:“那個書生真的要拿他的女人和你你賭賽?”
衛平笑道:“那還能有假?隻不過是他的未婚妻而已,所以即使他賭輸了,也要等他成婚之後才能兌現。而且據他說,這個香囊便是他未婚妻送給他的定情信物。”說到這裏,衛平的臉色突然一變,沉聲道:“娘子,你三番五次追問這隻香囊的來曆,莫非你便是那書生的未婚妻不成?”
賈午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奴家是今天才奉了父母之命嫁與夫君的,又怎麼會是別人的未婚妻。”
衛平冷笑著揚起了巴掌,道:“你若是不肯說實情,小心家法伺候!”
賈午長這麼大也隻挨過衛平的打,下意識地摸了摸腰下那一輪圓月,至今還有些生疼,不由害怕起來,小聲說道:“夫君饒了奴家吧,那都是奴家一時糊塗。”
事到如今,賈午也隻好實話實說,把她如何派侍婢傳話,又如何贈送香囊,以及後來被賈充驚散,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她便低下頭,靜靜地等著衛平的責罵。
說來說去,這賈午和韓壽隻是在後園悄悄見了一麵,連手都沒拉過。其實就算賈午和韓壽之間發生過點什麼,衛平也不會追究。畢竟賈午認識韓壽在前,認識他在後。說穿了,還是他橫刀奪愛。他之所以要問個明白,一是為了絕了賈午的念想,二是故事和傳說中有了出入。當然到最後他也沒有弄清楚,賈充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後園。他卻哪裏知道,他這隻來自一千多年後的小蝴蝶輕輕扇動翅膀,還沒來得及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大的改變,卻先扇掉了一樁流傳千古的偷香佳話。
如果不是他重生在“小魔王”身上,衛瑾夫婦一死,這一脈也就徹底消亡了。而正是由於他堅持前往九青山查證真相,才會請衛瓘替他作主。因為衛瓘不想因此得罪石家,隻好設法給他一個補償,打算把司馬炎原先賞給自己兒子的爵位轉送給衛平。正因為有了轉送爵位的事,賈充才會在朝堂上跟衛瓘發生爭執,才會氣急敗壞,想起用西域異香醒腦。如果沒有這一出,賈充就不會發現異香丟失,就不會驚散正在後園幽會的賈午和韓壽,故事也就會按照它本來的進程發展下去,也就沒有了衛平和賈午現在的共處一室、洞房花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