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鳴兩遍的時候,許茉兒就起了,草草的梳洗一番,就開始到王鳳卿的門口候著了,因為周管家告訴她,夫人起得早,她起床的時候,丫鬟就必須要做在身旁候著幫著梳頭打扮,這一係列的活雖然不累,可精細著呢。然後周管家又給許茉兒簡要講了講王鳳卿的脾氣秉性,雖然聽的一知半解,但是許茉兒就一個感覺,這儼然就是一個活著的王熙鳳,狠辣,陰險,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雖然周管家的措辭都是褒義的,但許茉兒就是不喜歡這個夫人還有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老爺。
許茉兒站在王鳳卿的房門口足足有兩個時辰,才聽到王鳳卿的房裏隱約傳來幾聲咳嗽,許茉兒趕緊上前一步,輕叩房門三聲,輕聲問道:“夫人,茉兒可以進來服侍夫人了嗎?”
“進來吧,疊好被子再把洗臉水給我備上。”王鳳卿慵懶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
許茉兒趕緊推門進去,此時王鳳卿已經起來了,一身紫色的洋荊花睡衣,一頭大波浪卷發披散在肩上,雖說上了歲數,但也不失為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
許茉兒手腳也算麻利,仔仔細細的把那蠶絲被疊好,又一溜小跑的到了廚房燒了一盆熱水給王鳳卿端去。
許茉兒把水盆安好,在一旁等著王鳳卿洗臉,王鳳卿坐在床上柳眉倒豎,斜睨著許茉兒,“你這是等我自己洗呢?你伺候過人沒有啊?”
“夫人別見怪,茉兒頭一回做丫鬟手腳生疏,夫人多包涵。”許茉兒趕緊給王鳳卿道歉。
“算了算了,”王鳳卿手搖著檀香木的小折扇,伸出一根指頭指著水盆,“給我把毛巾浸濕,擰至七分幹,再遞給我。”
“是,夫人。”許茉兒連忙挽起袖子給王鳳卿浸毛巾。
許茉兒一挽起袖子,王鳳卿就看到了許茉兒胳膊上的那一條條紅腫的傷痕,好奇道:“你這傷是怎麼弄的呀?”
“回夫人,茉兒是做工沒做好被罰了,多虧顧……呃,多虧少爺帶我去治傷了,不然現在也愈合不了呢。”提起周顧言,許茉兒就抑製不住的臉紅心跳,嘴角上揚。
這些細微的神情,王鳳卿一絲不落的都收進了眼底,心裏一陣惱火,好啊,原來你們早就認識,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個小妖精。
“夫人,給你毛巾。”許茉兒把毛巾擰好遞給王鳳卿。
王鳳卿故意堆出一臉和善的笑容來,親切的拉著許茉兒的手把許茉兒拉到眼前,“你看你這個小臉啊,髒兮兮的跟個泥猴兒似的。”一邊說著就伸手擦向許茉兒的臉。
許茉兒還沒反應過來,王鳳卿手上的毛巾已經擦到了許茉兒的胳膊上了。
“哎呀。”許茉兒疼的叫出聲來。
“你看看我這好心辦了壞事,我這怎麼忘記你胳膊上的傷了呢,疼不疼啊?”王鳳卿假惺惺的裝出一副愧疚的神色來。
“沒事,沒事,夫人也是好意。”許茉兒如何說有事,寄人籬下為人家幹活,哪裏來的那麼多的怨言呢。
“沒事就好,你先下去吧。”王鳳卿微微一笑,打發許茉兒下去了。
許茉兒一出屋門就看見娘親佝僂著腰艱難的邁著步子往自己這邊走來,許茉兒趕緊迎了上去,扶住娘親隨時要倒的身體,“娘,你怎麼出來了?”
“茉兒,娘想跟你說一聲,娘想回咱自己的家。”
“為什麼啊?爹要是再回去找你的麻煩怎麼辦?”許茉兒怎麼能放心娘親自己一個人回那個一到連雨天就到處漏雨的房子。
“娘沒事,那個家已經是家徒四壁了,什麼也沒有,他還能折騰什麼呢,這個地方娘實在是住不慣,你就照顧好自己就好了,這深宅大院的,要處處小心啊。”茉兒娘的神情裏有種難掩的擔憂。
“嗯,娘你放心吧,我一有時間就會回去看你的。”見娘親這麼堅持,許茉兒也隻得答應道。
其實許茉兒不知道,茉兒娘是認出來那個人,那個當年害了小鳳仙的薄情郎,那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她怕再待下去被周景升認出來連累了女兒,能有這麼個大戶人家做庇護傘,不被那個禽獸爹欺負,周府是最合適的去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