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升狂笑三聲從王鳳卿身旁大搖大擺的走出去,“王鳳卿我今天可是先禮後兵,那是念在你我還有幾年夫妻情誼的份上,不要給臉不要臉。”他周景升自認沒別的本事,見風使舵還有人比他更快的嗎?現在他可是抱住了日本人這條大腿,再也不用受那個黃臉婆的氣了。
“混賬東西!忘恩負義……。”王鳳卿氣的嘴唇都有些泛白,身子微微的打著哆嗦,她自認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被日本人給攪和了。
“嗬嗬,娘你可以注意著自己的身體喲,我呀就不陪你了。”說罷,踩著那尖細的高跟鞋噔噔的走遠了。
王鳳卿強忍著怒氣恨恨道:“哼,想整垮我沒那麼容易!”
上午十點,瑞福祥糕點鋪。
“許姐,你路上小心。”呂清神色有些憂慮。
“沒事,既是組織上商討過的,就是安全的。”許茉兒微笑著拍拍呂清的肩膀,安慰道。
“那也得小心,這裏是北平,虎狼之窩萬一你沒見到那個‘銀狐’,反倒被日本特務盯上可就完了。”
“瞧你這個不信任,你許姐可是老地下了,還用你擔心呢,小小年紀操不少心。”許茉兒故意開玩笑道,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
周顧言一下船立刻就到福安胡同早就備好的房間開始收發電報,為了讓情報科的人能知道他已經安全抵達,卻在電報結尾處收到一行電文,要求他和一個叫布穀鳥的中共特工進行接頭。
許茉兒按規定時間到達接頭地點,北海公園。許茉兒獨自坐在長椅上,低著頭,耳側的碎發隨風掃在臉上,遠處看像一幅隨景的油畫,但此時許茉兒的心裏可是有些緊張,從未和國民黨的情報人員一同工作過,國共合作的大趨勢下也不知道能否配合好。
“這位小姐,請問亞華書店怎麼走?”清新略帶沙啞的男生從耳畔傳來。
許茉兒立刻全神戒備起來,“沒有亞華書店,隻有亞新書店。”
“亞新書店怎麼走?”
“坐洋車,一根煙的時間就到了。”
“你好,布穀鳥,我是銀狐。”男生語氣很平緩,少了一絲戒備。
許茉兒也鬆了口氣,略帶欣喜的站起身,摟摟額前的碎發,莞爾一笑,“你好,銀狐。”卻在看見對方的一刹那,兩個人都齊齊愣住了。
怎麼可能?這一刻兩個人腦海裏恍若劈過一道閃電,怎麼可能?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而他就這麼突然出現自己麵前,麵容是如此熟悉,多年積壓在心底的悲傷像火山岩漿一樣迸發,瞬間熔毀了一切。
周顧言嘴唇微微翕動,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冷血造就的鋼鐵意誌卻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從不信佛此刻他想跪在這裏感謝上天所有神明,讓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能在看到他最愛的人。
“你還活著……。”心裏有千言萬語此刻都堵在了喉嚨裏,隻說出來這麼幾個字。
“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死?嗬嗬,我活的很好,今天的許茉兒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羔羊了。”許茉兒心裏湧起一陣酸楚,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她在他眼裏竟然是已死之人,那場大火就讓他那麼深信不疑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天我看到柴房著火的時候,火已經燒塌了整間房子,我衝進去想救你,可是抬出來一具屍體,燒的麵目全非,手裏還握著你娘給你的那個木鐲子,我真的以為你死了。”周顧言喉頭有些哽咽,為了不讓人察覺隻能忍住眼淚。
“哦?是麼?難得你還記得那個鐲子。”
許茉兒冷冷的聲音飄出,讓周顧言伸進褲袋裏拿鐲子的手抽了出來,這麼多年也許物是人非了吧,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換的今天的下場,一陣苦笑,看看今天的場景頓覺啼笑皆非。
“茉兒,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夠好,你不原諒我可以,隻是想讓你知道一句話,從我認為你死在火海之中時,我的心就跟著也變成了灰燼,原本以為我對你的愛還有同情,原本還在顧及我的少爺身份,看到那熊熊大火之時,我才知道那是純粹的愛。”
“別說了,我不想聽,現在我是你的同誌了,今天接頭的任務就是讓我和你其中的一個人想辦法打入鬆井會社裏,另一個就是你們家的那幅手繡的飛雁圖,日本人垂涎已久了,需要保護好,你自己選吧。”
許茉兒冰冷的口吻,讓周顧言心裏更加的悔恨,“我選擇進入商會,畢竟我曾經是商人,不容易被人發現,但是那張圖是祖傳的東西,你要怎麼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