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母？”許茉兒一驚，王鳳卿居然不是周顧言的親生母親。
“嗯，我七歲的時候被人從鄉下接到北平，因為家鄉水災，糧食不夠吃，我唯一的奶奶被餓死了，留下我一個人。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會被餓死，或者流落街頭當乞丐。但就在奶奶去世後第二天周管家就帶著人來到我家，把我領走了，村長說這是一戶有錢的人家，我跟他們走，以後吃穿不愁，奶奶也有了下葬出殯的錢。雖然害怕，但為了能入殮奶奶，我就跟著周管家來到了這裏。”
“難道……你娘她……。”
“她不能生孩子，父親嫌棄她不能生養，終日在外尋歡作樂包養名角戲子，希望能生下兒子，母親為了讓父親回頭不在外尋歡，就領養了我。後來父親沒有了在外尋歡的理由，也就留在家裏開始安心打理生意。母親的個性很嚴厲，明明是對你好卻讓你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那你父親對你怎麼樣？”
“父親總覺得我不是他的血脈親生，有隔閡，對我不親，我在別人眼裏的優秀，風光都是裝出來的，或者說被逼出來的。二十幾年我從未為自己活過，直到遇見你，我想開始按自己的意願活著，可是我曾經真的當做親人的母親如今卻讓我看到的是如此惡毒陰險的麵目。”周顧言說這些的時候，神色憂傷脆弱的像是迷路的孩子，讓許茉兒沒來由的心疼，卻又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好。
“顧言，你還有我……。”
“對，還有你。”周顧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摻雜著哀傷的微笑。
王鳳卿拿著那塊白色的絹帕愣在了原地，“不可能，怎麼會有落紅？我不是告訴你要把這個東西藏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嗎？”
“我塞在了枕頭底下，他們又不會動枕頭……。”
“不會，怎麼會變成這樣？”王鳳卿氣的朝著董菲菲咆哮道，本來好好的一個計劃就被這輕易的攪亂了。
“新婚初夜，這都是正常的，分明是你的主意不好。”董菲菲不服氣道。
“你知道什麼？她被我賣過青樓！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你怎麼罵人呢？”董菲菲一聽更是生氣，自己還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呢。
“媽，姐姐，怎麼一大清早的就吵起來了？”許茉兒挽著周顧言的胳膊，邁步走進東屋，和聲細氣的問道。
“喲，心情不錯嘛。”董菲菲一扭身坐在了梨花木的椅子上，白了一眼許茉兒。
許茉兒裝作沒看見，繼續說道：“媳婦起晚了，特地來給媽獻早茶的。”
“不用了，我不渴。”王鳳卿坐在正中的八仙椅上陰沉著一張臉，冷冷道。
“母親既然喝過了，那我帶著茉兒下到分店去看看。母親多休息。”周顧言也是冷著一張臉，牽起許茉兒的手就往門外走。
留下董菲菲和王鳳卿兩個人在屋子裏各懷心事的生著悶氣。
福安祿是隆興布莊的大總管，也是總店的掌櫃的，是在隆興幹了半輩子的老夥計，周景升很信任，周顧言也是對福安祿很是尊重。於是第一個就到總店看看福安祿。
總店的夥計都是與周顧言打了十幾年交道的工人，周顧言一進門大家就都認出來了，“少東家你來了。”
“嗯，福總管不在嗎？”周顧言環視一圈道。
“在，我給您叫去。”副管事唐簡高興道。
“少東家，你怎麼來了，這新婚燕爾還忙什麼工作啊，唐簡給少爺沏茶。”周顧言自小就是福安祿看著長大的，連打算盤都是福安祿教會的，兩個人親密的好似父子一樣。
“福叔，你又開我玩笑了，這是二少奶奶許茉兒。”周顧言介紹道。
“二少奶奶好，少爺少奶奶快坐。”福安祿恭敬道。
“福叔，最近生意怎麼樣？”
“生意倒是還可以，就是賬麵上周轉資金是個問題。”福安祿憂慮道。
“賬麵？你詳細說說。”
“是這樣，老爺不是作為大股東加入那個鬆井株式會社了嗎，那個鬆井就以會長的身份屢次來咱們總店提現金，原本答應老爺的商會會長也不對兌現了，說是讓給他當什麼社長，主管咱們周家的所有布莊，這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嘛！”福安祿不滿道。
“看來，鬆井源一是想一點點蠶食了隆興的所有分店啊。”
“少東家你說的沒錯，大家都明白，可是老爺就是願意順著那個日本人做事，還說我們隆興能在這個亂世立足的這麼穩，都是因為鬆井源一的懷柔政策，念及咱們隆興在北平的地位，才沒有武力收購，不然憲兵隊就會拆了咱隆興布莊。”
“我知道了，從今天起，福叔你跟著我幹，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挪用賬麵上一分錢，包括老爺。”周顧言嚴肅道。
“可是，老爺要是執意要提現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