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幽鬆良久沒說話,過了好久,就到炎茵認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到淡不可聞的一聲應答。
“你的傷好些了嗎?”炎茵隱隱有些擔憂。全然忘記了白日裏對他的抱怨。
雪幽鬆沒有回答,隻是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遞給炎茵,口中淡淡道:“炎姑娘日後若是有吩咐,隻需將這枚玉佩交給雨珙當鋪的掌櫃,屆時我自會替姑娘分憂解難。”
炎茵接過血紅色的玉佩,陣陣溫暖透過玉佩傳到她的手心,直達她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懷。她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可等她抬眸望去的時候,早已沒了人影。
離大婚還有一個月了,炎茵看著外麵悶悶的月色,彈著手裏的古箏,嘴裏淺唱著動聽的詞曲。身後站著炎毓和侍奉她的侍女。
“流鶯悄飛近船側,伴槳聲低語淺說,柳梢沾綠了煙波,繞堤三分春色,舊書翻入尋常調,隔岸依稀吳越歌,反複著幾回啼笑,往來幾段離合。有書生翩翩風流,有佳人獨坐樓閣,有一日擦肩而過,惹來兩情脈脈,詩文裏風月漸濃,隻不見天長地久,心事落在琴弦外,又與誰輕輕說,說那年煙雨空蒙,杏花船搖擺而過……”
乍然聽去,赫然是那首《杏花弦外雨》。
詞妙曲妙人妙情更妙。她的歌聲和琴音中隱隱透露出暗淡的情愫和濃濃的憂愁。將這首曲子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啪啪啪。”一曲終了,炎毓和周圍的侍女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徒留炎茵一人獨自惆悵,“聖女,您彈得實在是太好了,此曲……”侍女沁兒還未說完,便被男聲所打斷。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機會聞。”
男子身著明黃色龍袍,身材有些臃腫,顯得十分富態,他眼中的愛慕之情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然炎茵的眼中卻隻有無奈和厭嫌。
是了,他就是炎茵一個月後要嫁的對象,炎國太子,炎武。炎武並沒有尋常皇子應有的俊朗英武,他隻是個坐吃山空的太子,除了身份外,他毫無優點,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他如今隻會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太子殿下安。”見炎武走過來,炎茵周圍的人紛紛給他行禮。
“不必多禮。”炎武笑嗬嗬的虛抬了手,這才喜笑顏開的走向炎茵。
炎茵施施然起身,對著自己那位未來的夫婿柔順的行了禮節,禮貌性的應到:“太子殿下謬讚了,炎茵手拙,所彈奏的不過皮毛耳。”
炎茵是日宸教的聖女,美貌自是不在話下,炎武見她施禮,急忙用手扶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笑道:“茵兒實在是太多禮了,你我即將成為夫妻,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炎茵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碰觸,臉上仍舊掛著笑容,露出淺淺的酒窩,客氣道:“一日未嫁,便不算得夫妻,就算成了夫妻,應有的禮節仍是不可少的。”
見炎武還想說些什麼,炎茵身子虛晃了幾下,弱弱的說道:“天色漸晚,炎茵身體受不得寒,在外麵撫了會兒琴,如今身子已是有些吃不消了。太子殿下,炎茵就不陪您了。”她手微微向一旁伸出,沁兒心領神會的扶住炎茵的身子。
炎武眉頭皺了幾下,隨即舒展,對著炎茵笑道:“既然茵兒身子不適,那就早日安歇吧。別累著了。”
炎茵點了點頭,徑自走向樓閣,樓閣中早已掛滿了紅色的綢緞,莊重的鳳冠霞帔掛在屋中最顯眼的地方。時刻提醒著炎茵一個月後即將發生的事情。
炎茵眉頭緊鎖,不知何時,眼眶中竟是蓄滿了淚水。
炎毓心疼的拿出手帕,替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柔聲道:“茵兒,別哭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炎茵瞪著朦朧的雙眼望著炎毓,哭訴著說:“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是好?從此過著金絲雀的生活叫好?小毓,你告訴我,榮華富貴難道比幸福還重要嗎?”
炎毓啞口無言,正欲勸慰幾句,卻聽得炎茵顫抖的嗓音,堅定的說道:“我不會甘於這樣的束縛,我不甘心!”
“茵兒,你別做傻事,還有一個月你就要成為新嫁娘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炎毓聽著炎茵口中說出的話,心裏一陣後怕。
“小毓,你能幫我個忙嗎?”炎茵擦幹眼淚,對著炎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