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盡忠點頭道:
“可惜了。”
夏侯紅歎口氣;
“可惜了。”
就算非其所願,許多事終究不是能遵循著某個人的思想意誌而發展,無論這人究竟有多強。
片刻寂靜後,盧盡忠再度問道:
“您覺得,小皇叔與我那幾個奴才,此行有幾成的成功率?”
夏侯紅反問道:“你覺得呢?”
盧盡忠低聲道:“怕是一成都不到。”
夏侯紅讚許地一笑道:“單純用武力解決先生,本就是極為不現實的事情。”
盧盡忠點點頭:“我們當年,確實是太過幸運。”
“如今我們也幸運得很。凡俗之外、凡俗之內,總體意誌方向,好久沒有這般一致過了。”
“可惜了。”
“可惜了。”
總共四句“可惜了”,送給兩個勢力,他們的情緒都是無比真誠,也是因為他們對這兩股勢力的結局無比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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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境有山,山間有院。
一個身著青袍的年輕人穿過院門,穿過院落,走入到了後院的一間房屋中。
韓老獨坐品茗,即便這個年輕人突然地出現在門口,他也沒有一絲驚容,似乎早早便預料到了他的到來一般。
“這般快便解決了?”
袁青死死盯著韓老的雙眼:
“我原以為這件事是出自荀老頭的謀劃,然而這次的任務卻是以交代我要我親自去做的。”
“不錯。”韓老點點頭:“而且你前腳剛走,我便又將樊昊也支了出去。”
“我需要一個理由。現在先生與樊師兄不在,我若當真發起瘋來,沒有人攔得住我。”
看著一臉平靜,卻絲毫隱隱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雨的袁青,韓老臉上的皺紋都一點點舒展開來,仿佛想要讓自己變得親和可信些:
“都是先生的意思。”
“包括放張繁出山?”
“主要就是這件事,其餘都是我自己的發揮。”
袁青冷笑道:“若不是她走之前讓我們全盤聽你的,我也不會這般乖乖聽話。”
韓老點點頭:“這都是先生考慮在內的東西,所以她當真不愧為先生。”
袁青突然心頭無名火起,強壓怒意道:
“所以我還是不足……所以我要比她更強,強到能將這先生的位置拿過來才行。”
韓老瞧著袁青無比認真的麵龐,無奈歎息道:
“你這又是何苦?”
袁青不耐地一擺手道:“倚老賣老的說教就不要再贅言了。我隻想問你,你有否跟她力陳過放張繁出山,會衍生出多少種麻煩?”
“這就是我的本職,自然要做好。盡管她定是全盤考慮過了。“
袁青沉默片刻:
“……既然她還是先生,書院還是由她領導,那麼無論她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哪怕最後結果是錯的。”
“一開始我便明白,這定然是她的故意安排。荀勉那老東西有算得上什麼?若非目前還動他不得,他又怎麼可能還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蹦躂得起來?”
“我隻是,一時想到她有那麼多東西瞞著我自己做,心裏頭,就是不大是滋味。”
即便是對於書院的先生,流露出如此不該流露的異樣情緒,韓老也沒有絲毫的荒謬或憤怒感,卻是對於這個一直以智計、修為與心機而盛名於外的年輕後輩,生出了許多哀憐的情緒。
這個號稱最有資格繼承先生之位的天才人物,到底也是堪不破情之一關……
“既然她有這般打算,我們也要做好準備了。”
很快,袁青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既然她想真正將水攪渾,我便幫著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