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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清晨煙柳含煙,嬌花帶露,熱氣還未上來,空氣清新沁脾,令人心懷舒暢。
張太夫人突然回府,叫眾人去見禮。
衛宜寧蓮步輕移,跟在雙生女後麵,她身後跟著的是衛宜容,最後麵是桑綠枝。
這幾個人身上如今都帶著孝,衛宜宓走在最前頭,因為她走得很慢,所以整個隊伍都很慢。
她的腳似乎不太敢走,像是受了傷。
回到娘家的衛宜宓再沒了往日的傲氣張揚,每日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門。
如今不得不出來,就有些膽怯似的,慘白著一張臉低頭看路,跟誰也不說話。
雙生女知道她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以後就會老死在這裏了,所以也懶得巴結她。
不過因為有包氏在,倒還不敢對她有什麼不敬。
幾個人到了包氏的屋子,此時張太夫人已經哭完了衛長安,端坐在屋子的正中央。
衛宜寧不露聲色地看了她一眼,二人上一次見麵還是去年的四月。
那時候的衛宜寧從老淩河來到京城,在家廟裏為父母守喪。
張太夫人在那裏靜修,二人雖見過幾麵,但加在一起也沒說過十句話。
此時的張太夫人眼角還帶著淚痕,但神情篤定,一雙眼睛格外的有神,看久了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如今張太夫人主動回府,家裏人私底下都在說是因為家廟失火了,但衛宜寧卻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以她的揣測,張太夫人一定是因為衛長安離世,智勇公府後繼無人才回來的。
那庵多半是張太夫人自己放的火。
眾人一一上前請安,張太夫人隻是略略的點頭。
等到眾人落座,張太夫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一屋子兩節穿衣三縷梳頭的賠錢貨!”
語氣中的不滿和厭惡極其濃重。
聽到的人都微微頓了一下,屋子裏的氣氛就有些尷尬。
“你跟了老爺有多久了?”張大夫人第一句話問的是桑姨娘。
“回太夫人已經有大半年了。”桑綠枝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這麼長時間,府裏又沒有別的姨娘,”張太夫人冷眼看著桑姨娘,毫不避諱地問道:“怎麼肚子竟一點動靜都沒有?”
桑姨娘紅了臉不說話,包氏的眼皮跳了一下。
桑姨娘進門之前,就已經服用了絕子藥,是不可能生育的。
這是包氏的主意,她不想姨娘生育,從而對衛長安構成威脅。
那個時候包氏做出這樣的抉擇並不算錯,起碼以她主母的立場來說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現在來看卻不行,甚至是大錯特錯。
“長安不再了,可他是大周的英雄!”張太夫人冷冷的掃視了一圈眾人說道:“他為國捐軀,也給衛家添了尊榮。可衛家也因此後繼無人,我回來是佛祖的旨意。天火燒了家廟,是因為我塵緣未了,所以我回來,為的是把塵緣了結完。”
她說話的時候,眾人都恭敬地在一旁傾聽。
衛宜寧神色端莊,心裏卻在冷笑。
張太夫人這些話隻好說出來騙騙小孩子,她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