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程歎了口氣,“你們兄妹……”,說到這裏忽然頓住,眼眶有些泛紅,“沒事出去走走吧!看看雲京繁華,有什麼喜歡的記下來,日後想起來托人帶進去,入宮之後難再出了那四麵圍牆了!”
沈似煙被謝程的情緒感染,心裏一酸,“謝叔......”
謝程有些哽咽,“人老了,話便有些多,大小姐勿怪,少爺若在雲京,一定不會同意你嫁到燕宮……”,粗粗歎了口氣,在眼淚落下前轉身離開了。
沈似煙呆呆的站在原地,怎麼……除了哥哥還有人關心她……
日日窩在府中,不是發呆便是反複翻看沈融的書信,信中多半是在自責沒有將她照顧好之種種,總管謝程終於看不下去,越了主仆規矩塞給她一袋錢便將她趕了出去散散心,卻也不忘挑了幾名強壯的家丁遠遠的綴在她的身後保護。
百姓們對燕王迎娶武將女眷議此舉可謂眾說紛紜,好在雲京百姓對沈似煙曆來隻聞其名,鮮見其人,獨自走在街上,不必擔心被認出。百無聊賴的走著,路過沈融帶她去過的胭脂水粉鋪,換了夥計;路過點心店,老板娘已經有了身孕,臉有些浮腫;過經醉仙樓,食物的香氣自樓內飄出,味道有些熟悉,駐足許久才想起翡翠燒鴨,才曉得今日適逢初五,再有十五日便是婚期了。
樓下攬客的店小二一眼便認出了沈似煙,卻很識時務的不多言,異常恭順的詢問沈似煙可是要來品一品即將出爐的翡翠燒鴨。見沈似煙輕輕點了點頭引路前往二樓的雅間。
巧的很,二樓靠窗的位子竟然空著,沈似煙的目光剛剛點了過去,小二便轉移來方向。店小二對沈似煙當日點的菜可謂如數家珍,隻是當日的酒已經過了時節,另推薦了當時當令的梨花酒。酒早早的端了上來,淺啄細抿,清綿軟潤。
這時,小兒送來一份糕點,嫩黃的整隻鵝梨掏空為甕,裏麵蒸著細如發絲的千絲酥。
沈似煙一詫異,如此精致的配點她從未在當日的飯桌上見過。
小二開口說道,“雅四的客人送給小姐配這壺酒,傳話美酒當時,唯有這碟鵝酥相配才可留下美唇間綿醇!”
沈似煙愣了愣,心下立時了然,善玩這類風雅把戲的莫說雲京,隻怕整個燕國也數不出幾個。想來除了左卿不做他選。
“又牢小哥傳話給雅四的客人,就說……可願一見拙顏?”
門簾掀開的一瞬,沈似煙已到唇邊的話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雅四桌後坐著神色寧熙的男子,竟然是陸淡如房中那位!前次相見並未對此人多加留意,如此看來確是當得起“溫文爾雅”四字。
若有似無的笑意漫上沈似煙的唇邊,隻見男子優雅抬手示意沈似煙落座。
蓮步輕移走向男子身側的圓凳,襝了衣袍坐下,“公子好膽量!”
男子將斟了一半的酒杯推到沈似煙的麵前,示意她品嚐,“小姐何處此言啊!”
沈似煙端杯的手一窒,笑容較先前輕鬆了許多,“倒是我糊塗,錯認了人!公子莫怪。”
杯中液體滑入喉嚨,眼中流露不信,忘了掩飾驚詫問道,“茶?”
“無謂杯中何物,無謂何物杯中,小姐難道忘了?”
沈似煙垂下睫毛,這句話在傾城山時,蔓姨常掛在嘴邊,其意乃是要她萬事隨遇而安,不可強求!
見沈似煙不說話,男子繼續說道,“當日得小姐援手……”
未待男子說完,沈似煙打算了他的話,“公子,你我今日首次得見,哪裏又當日?又何來援手啊?”
男子意味深長的凝視著沈似煙,隻笑不語,等待著……
果然沈似煙繼續說道,“適才不過時因公子送了鵝酥,方式手法與我相熟的故人相近,因而認錯了人,公子勿怪。”
“小姐在怕什麼?怕……傳入燕王耳朵?”
沈似煙的唇抿成一線,言語上受製於人還真是不好受!
“未入雲景便聽聞燕王已下婚召,小姐不日將與燕王同拜天地,為之側妃,開燕國納武將女眷的先例!”
“公子似乎意有所指!”
“小姐對燕王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