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秘長跟我說,南園中午不供應熱水,潘市長衝涼時心髒病發作,拿藥時倒在房間裏,沒來得搶救。
就……離開省城時,陶姨千叮嚀萬囑咐,我要盯住潘市長改掉衝涼的習慣,我……”
“葛秘書長?”
錢興祥淩厲的眼神轉向葛永秋,剛才林衛國向錢興祥介紹過葛永秋等人的職務,但他的視線隻在葛永秋臉上停了一瞬,轉身去看林衛國、高天河兩人……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話?”
葛永秋氣得吐血,沒想到江曉玉眼睛眨也不眨,就把一大盆髒水直接劈頭蓋臉的潑他臉上來。
“葛秘書長,在錢部長麵前,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要推卸責任嗎!”林衛國厲聲喝住葛永秋,他憤怒的眼神,簡直就是要將葛永秋生吞活剝了。
林衛國在市委書記的位子日久,官威也深沉,一聲斷喝,叫葛永秋魂驚魄移,愣在那裏,半天不敢再為自己分辯。
這一刻,葛永秋也明白,市委書記林衛國已經認定中了他們的套,他越爭辯,隻會叫林衛國越憤怒。
江曉玉突然闖出來,林衛國隻想到兩種可能。
一是譚啟平與江曉玉暗中串通好演這出戲,代表省裏要這件事堅決的壓下去。
還有一個是高天河與葛永秋聯合起來給自己下套,林衛國越發肯定是後一種:
江曉玉在六號樓裏,就呆了一兩分鍾,要不是葛永秋告訴他實情,他怎麼就能斷定潘明德是在衝涼時發病?
再者,省裏不給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就要堅決的把這件事壓下去,也不合常理。
另外,就是高天河的行跡太可疑了。
潘明德是副市長,因病猝逝,高天河作為市政府班子的帶隊人,卻左一個借口、右一個借口,拖著不肯露麵。
等到拖不過去,還候準時機,與錢興祥前後腳趕到南園賓館,而與錢興祥的第一句話,也先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摘除出去。
要說高天河心裏沒有鬼,林衛國能把自己的姓倒過來寫。
葛永秋與彭勇都是高天河的人。
彭勇強調賓館中午不提供熱水讓潘明德對此很有意見,卻絕口不提陳明德有衝涼的習慣,這擺明了設下套子,引他往裏鑽。
洗漱間裏看似整齊,但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葛永秋、彭勇出在現場的時機,比其他工作人員都早,也比趕來參加搶救的醫生要早,他們都是高天河的人,有的做手腳的時間……
林衛國萬萬沒有想到,早知道高天河盯他市委書記的位子有年頭,偏偏還這麼輕易的就鑽進他設的套子裏去。
這一刻,林衛國看向高天河的眼神裏,充滿著被出賣的憤怒!
高天河也是臉色大變,既驚且疑,他想不明白葛永秋為什麼會出賣他,他不明白葛永秋為什麼會背著他跟江曉玉吐露實情。
偏偏錢興祥在場,他沒有機會揪住葛永秋問個清楚,更沒有機會與林衛國解釋誤會。
看林衛國將要吃掉自己的樣子,高天河就知道這個仇他不想結,也得結了。
就算這時候有機會跟林衛國解釋,林衛國會信嗎?
怪隻怪一開始就把自己摘得太幹淨了,反而著了痕跡,再一個,他本來對林衛國就沒有存什麼好意。
江曉玉手心裏也捏了一把汗,看到林衛國恨不得想將高天河生吃下去,才斷定這次是賭對了。
有人曾拿囚徒困境來解釋官員之間的信任問題,越是高級別、越是直接競爭的官員之間,彼此信任程度越低。
在潘明德死因上做手腳,跟桃色事件扯上關係,雖然同時符合高天河、林衛國兩人的利益。
但想要高天河與林衛國在這事上串通好,甚至有極好的默契,則不可能,畢竟誰都要防著給對方在背地裏捅刀子。
錢興祥在官場混跡已久,在路上特意理過一遍市的關係,以便能在處理潘明德後事,抓回一些主動,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及時。
錢興祥雖說還不知道更具體的情況,但林衛國、高天河等人的反應,也足以叫他看出許多端睨來……
“前些天還抱怨房間中午不供應熱水……”彭勇反應最是遲鈍,依舊想照著原定的計劃,想幫葛永秋將江曉玉的話駁回去。
“胡鬧!”林衛國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尖銳而突然,仿佛壓抑不住的怒火在這一刻噴發出來。
他甚至認為彭勇這時說這話,還是故意把他往歪路上引,內心的震怒是可想而知。
林衛國兜住彭勇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