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興祥想到,道永昌的那個傍晚,顧玉生說過的關於縣委大院的種種說法,就看了看他說道:“郭書記,縣委大院裏的傳說,你還隻說了官方的版本,民間的版本你好沒有說呢?”
“民間的版本,秦主任最熟悉,由他給你細細道來。”郭雨聲說道。
秦主任透過玻璃窗,望著永昌江,淡然的一笑說道:“民間的版本其實比官方的版本更為形象生動。這就是民間文學往往比官方文學流傳久遠的緣故。
先說說這條永昌江吧。官方說是玉帶水,民間說是絆馬索。是專門絆縣委大院錢的那匹高頭大馬的。
縣委兩旁的山脈,官方說是左青龍右白虎,民間說是一對困獸。沒啥作為的。那台階是供人往上爬的,可爬的越高就跌得越重。
那匹馬,你說是一馬當先,民間說是讓人用來拍馬屁的。馬被拍暈了,被前麵的絆馬索一絆,還不栽跟鬥?
左邊的榆樹,其枝葉想過去的銅錢,自然不是什麼與時俱進,而是當官的搖錢樹。
右邊的那舟輯,看上去係那個一個盆,那是什麼同舟共濟,誰見過當官的跟老百姓同舟共濟了?分明是一隻聚寶盆。”
錢興祥聽了,也覺得非常形象,非常有趣,卻又頗具諷刺意味。
同樣的事物,在不同的眼光,不同的角度下,完全可以看出不同的景致來。
停了一下,錢興祥又問道:“那大樓後麵的靠山呢?又有什麼說法?”
這時,剛好小車經過永昌江橋,秦主任按下車窗,指著那山說道:“錢處,你仔細看看,那座山有沒有什麼破破綻?”
錢興祥聽了,也就打開車窗,往外麵仔細的看看了一會兒,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山,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不覺也就看著秦主任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見那座山有兩個頭嗎?”秦主任隻好指點著說道。
這下,錢興祥終於看出來了,這山梁上卻是有一個山岔,兩邊各有一個一般高的山頭,兩相對峙著。
“老百姓都說,這就象征著書記縣長的兩派勢力是用來拉勢力,搞宗派的。”秦主任說道。
錢興祥聽了,不覺搖了搖頭說道:“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永昌縣的人民的觀察力和想象力真是非同凡響啊。”
一直沒有吱聲的浥司機,這時也忍不住插進嘴來說道:“錢處,您不知道永昌縣太窮,人一窮,想象力也就豐富了。”
“這又是哪來的理論?”錢興祥說道。
“人窮的時候,肚子裏進的食物就手少,腦袋裏的血液用不著就抱到威力去促進消化,留在腦袋裏沒事可做,也就隻好幫助窮人去胡思亂想了。”浥司機笑著說道。
“怪論怪論。”錢興祥說道。
郭雨聲在浥司機的靠背上敲了敲說道:“小浥,你別轉移了話題,秦主任還沒有說完呢。”
“是啊。還有縣委大院後麵的那個藏龍臥虎的水潭。秦主任,這民間又是怎麼說的?”錢興祥問道。
“前麵不是有搖錢樹和聚寶盆嘛?通過手中的權利和勢力聚斂起來的錢財,都是黑錢黑財,是不幹淨的,非法的,放在手裏總不踏實,弄不好就要穿幫,必須想辦法讓這種非法所得合理化,那麼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呢?”秦主任問道。
這時,錢興祥已經知道了結論,但他不想搶了秦主任的興致,就催著問道:“是什麼辦法?”
不想卻被司機把話頭接了過去:“還有什麼辦法?跑到潭裏去洗黑錢呀。
那個地方隱蔽安全,四麵有高牆,大門外有保安把守,外麵誰都進不去,隻管放心在裏麵洗黑錢吧。把錢洗幹淨了,子孫後代都可以享用。”
“這個說法也太絕了。”錢興祥也忍不住笑著說道。
一路侃著。小車傍著永昌江,穿越零星的村莊和田野,不覺就已經走出了二十來公裏的路了,前麵就是明暢鎮了。
秦主任問郭雨聲要不要進去?
“看肯定是要去看看的,頓飯不是現在。先上圓場牧場看了再說。”郭雨聲說道。
浥司機於是就把踏向刹車的腳移開了,踩向油門,小車吱的一聲,從明暢鎮的門口飆過,往圓場方向奔馳而去。
山勢越收越攏,山上,草木森然,雲繞霧籠,清幽的永昌江,變得越發急湍了。讓人頓生隔世之感。
隻有道路兩旁稀疏的村落和青翠欲滴的莊稼,以及出沒在田野上,樹林間的農人和牛羊,才讓人感覺到還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