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嗯,好(1 / 3)

那天的女人是柳熙烈……陳覺沒有說完的話,卻讓雲夢禾的心底留下了厚重的陰影。

她坐在急救室門外的椅子上,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引得路過的病人側目,可她自己卻像是麻木了,什麼都感覺不到。

睫毛顫了顫,晶瑩的淚珠便順著她的鼻翼滑了下來。

很快,醫生便從急救室中走了出來,他的聲音極冷,在安靜的走廊中扮演者地獄使者,“陳覺家屬,準備後事吧。醫院的太平間隻能停兩天,你抓緊。”

雲夢禾沒有抬頭,她聽不到醫生說的其他的話,隻感覺眼淚像是水龍頭,怎麼都停不下來。她和陳覺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過電影一般的閃過,歡笑大於淚水,因為淚水都留在他要離開的這一天了。

雲思陽到病房的時候聽到了護士說的話,他跑到急救室門口,雲夢禾果然在那裏。一個人孤零零的落著眼淚,一向整潔幹淨的衣服上盡是狼藉和血跡,他半跪在地上擁緊了雲夢禾,厚重的鼻息歎道了女人的耳畔,隻感覺靈魂似乎在緩緩上升,脫離了自己還有些溫暖的身體。

“哭吧,哥陪著你。”

陳覺死前的最後一樁心願是能夠留住雲夢禾的腳步,能夠不讓她到柳熙烈那裏去。但確定的是,他做到了,用自己的死留住了雲夢禾。用那似是而非又沒有交代清緣由的話,在雲夢禾與柳熙烈之間刻上一條血一般的溝壑,可是他卻不知道,人隻有在活著的時候才有周.旋的資格,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盛斯醫院。

手術室的走廊外,江演和追風並肩靠在牆邊。

“先生,醫院走廊不允許吸煙。”路過的護士溫和的提醒著,江演連忙將雪茄撚熄在垃圾箱中,抱歉的勾了勾唇瓣。江演的姐姐是盛斯醫院的副院長,也是柳熙烈的主治醫生。雖然他相信自家姐姐的醫術,可這個時候卻依舊在擔憂。

“雲夢禾的電話還沒有打通?”他悠悠的問道,緊接著便重重的歎了口氣。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聯係不到她,在柳熙烈進手術室的時候。

“剛剛接通就斷了,後來再打就關機了。”追風也有些焦急,他將臉扭向窗外,透著淒涼,“我家老板還真是可憐,人躺在手術室,妻子卻不知所蹤。”

“依藍姐那邊先保密,叫她過來也是添亂。”江演低低的囑咐著,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我去找找雲夢禾,那家夥醒來應該最想見到她,你在這守著,有事打電話給我。”話音剛落,他便抬腿離開。

柳熙烈的胃潰瘍很嚴重,嚴重到必須切除半個胃才能活命的地步。他暈倒的時候應該非常難受,可哪怕是那樣都不見他說過一句疼。護士捧著血袋來來回回,這意味著柳熙烈的生命也在邊緣上遊走著。

曆時八個小時的手術過後,柳熙烈被推出了手術室。盛斯醫院本來就是私立醫院,病房的設施極佳,看上去並不像迎接死亡和新生的地方,更像是五星級賓館。

“江醫生,我老板怎麼樣?”追風迎過去著急的問道,他從未見過那個剛毅的男人病怏怏躺著的樣子,就連他穿病號服都是頭一遭。蒼白的臉頰看不到一點生氣,這讓追風莫名的擔憂起來。

“沒事了,不過這家夥的胃也徹底報廢了,不能喝酒,不能吃刺激食物……具體的情況要等他醒過來後才能知道。”江演的姐姐江玨摘下了口罩,輕輕的道,“你天天跟在柳熙烈身邊,都不知道他胃潰瘍很厲害嗎?要是能早幾天過來,這胃就不用切了。”

“抱歉,江醫生,是我照顧不周。”追風憨憨的抓了抓頭發,盡是懊惱。其實在柳熙烈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的時候他就應該發現的,這個男人的忍耐力不同於常人,所以他的一點點改變都應該放大幾百倍來看。

“跟你沒關係,是這個家夥自找的。對了,我那個混蛋弟弟在哪?”江玨勾起唇瓣,臉上盡是笑意。

“江總去找太太了……不過,好像還沒有消息。”

夜色暗了,便開始下大雨。明明早上還是一片晴朗,這忽然間就變了天。醫院的屋簷下淨是些被雨水攔住去路的人,因為大雨,路上的能見度很低,雨刷一左一右的晃動之間,零星能看到前方車輛的尾巴。

柳熙烈的手指動了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追風便立刻湊了過去。

“老板,您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追風焦急的問著,一向規整的頭發都有些蓬亂了。

“雲夢禾呢?”柳熙烈用盡全力的道,似是每說一個字都耗費了他巨大的力氣。

病房門倏地推開,江演拎著他濕漉漉的西裝外套走了進來,“沒找到你老婆,手機沒人接,也不在家……我說柳熙烈,你幹脆離婚娶追風好了,他比雲夢禾要在意你。”

追風憨厚的臉頓時通紅了,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被娶了呢?

“馬上找!”柳熙烈似是不理會江演的調侃,徑直對追風吩咐著。追風也倒聽話,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安靜的病房內,雨水犀利的拍打過窗子,吧嗒吧嗒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淒涼。江演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擦著頭發,眼睛卻狀似不經意的定在了柳熙烈的身上。

都說愛情讓人變得盲目,呆傻,癡迷。本來陳覺還不信,可是看到柳熙烈之後,隻感覺這句話說得是那麼富有哲理又銘心刻骨。因為雲夢禾,柳熙烈的人生似乎變了味道。換成其他女人,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暈倒應該會很快趕過來吧,然後像瘋了一樣的六神無主,可是雲夢禾明顯不是一般女人。追風說她明明接聽了電話,那麼應該知道柳熙烈出事了……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打算露麵嗎?

“疼嗎?”江演扔掉毛巾,手肘撐在膝蓋上悠悠的問道。

“不疼。”柳熙烈的回答倒也幹脆。他的目光清明,隻是蒼白的唇瓣和臉頰泄露了他剛剛手術過的事實,這個男人,還真是對自己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