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裳在搖晃中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帶著麵具的臉。原來真的是做夢，怕是夢卻仍舊是夢。凝裳的心一陣酸痛，有一種窒息的痛。
“沒事吧？”他的聲音滿含柔情，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是你？你到底是誰？”凝裳吃了一驚，避開他的手，警覺地往後退了退。雖然見過幾次，但是凝裳對他的排拒還是很明顯。
“凝姐姐，別怕，是我。”黑衣男子摘下了麵具。精致的眼眉，一張俊美得天怒人怨的臉，令人呼吸為之一滯，微薄而性感的嘴唇緊張地抿著。
“老九？是你？”上次從黑魔手中救她時，她隱約聞到了清冷的菊香，還以為是幻覺。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到老九了，好像有一年了，他長大了不少，十八歲了，應該說已經是一個成年的男人了，因為他的身上散發著男人成熟的氣息，一種讓女人覺得危險的氣息。
“是我。你早就猜到是我了嗎？”老九俊美的眼睛閃著複雜的情緒。
“沒有，我真的不確定，隻是感覺，可是你們相差太大，我是指體形……”凝裳指著眼前老九分外魁梧而健美的身材。她印象中的老九是虛弱而瘦小的。
“那是縮骨功，我從五歲就開始練了。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喜歡嗎？”老九大著膽子加了最後一句，就當是表白吧，有些忐忑地微笑著看著凝裳。
“……”凝裳的臉有些發燙。老九富有侵略性的成年男子氣息緊緊圍繞在她周圍，隨時都有可能把她吞沒。
“老九，上次我聽他們叫你鬼……”凝裳猛然想到上次他救自己的事。
“鬼王。這是我在江湖上的稱謂。在你麵前，我是皇九子承旭。”鬼王深情地看著凝裳，凝裳與他眼神一碰，目光中的灼熱，讓她不由得避開。
“老九，我，我走了，我離開太久了，家裏會著急，而且，你知道恒剛剛去世，我……”凝裳幹幹地解釋道，不知為什麼她有點想逃的感覺。她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凝姐姐！”鬼王叫住了她，走上前幾步，“我送你。”
鬼王拉住了她的手，霸道地攥在手裏。
凝裳當他是小孩心性，沒有強行拉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著。
“這裏是凝思台。凝姐姐，你可知道，其實就是思凝台。我每個夜晚都站在這裏看著你的所在。”
凝裳躲避著鬼王灼熱的注視。
凝思台是九皇子在城郊的私宅，地處偏僻，但美麗如畫，幽靜閑雅，李澈翰和李恒曄去打仗的那年，九皇子邀請過她來凝思台下棋。對於這個名字她當時沒有多想，隻當是老九多思，在此散心。
雖然已然是隆冬，因為有溫泉的緣故，凝思台依舊溫暖如春，鮮花怒放，蜂蝶忙碌。
“藍墨去哪兒了？”凝裳這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跟藍墨一起出來的。
“他送五哥回府了。”鬼王神色黯然。五哥離世，他也是傷心的，畢竟李恒曄不是什麼討厭的人，對他也是不錯的。
“那我怎麼在這裏？”
“我這凝思台離你們當時的位置不遠，所以藍墨就找到了我幫忙。”
“恒……”凝裳想起李恒曄，眼睛又濕潤了。
“凝姐姐，我想五哥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而且你這樣我會很心疼。”鬼王撫摸著凝裳的頭發說道。
凝裳有些抗拒地躲開了，不是誰都可以對她有這麼親密的動作。她印象中的老九還是那個纏著她要風箏的半大男孩兒。
“凝姐姐，我就這麼令你討厭嗎？”鬼王的眼底全是痛楚。
“不是的，老九，我……”凝裳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說。
鬼王伸出手臂，拉起袖子，白皙而健美地手臂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紅色刀痕。
“知道嗎？這些都是對你的思念，每每到相思到深處，不能自已的時候，我都會在手臂上劃上一刀，隻有身體痛了，心才不會那麼痛。”這些年他恨不得時時守在她身邊，可是為了他的母妃，他的複仇，他不能，他不能在人前表露出對她的喜歡，因為她是三哥相中的人，甚至五哥都比他幸福，他可以公開地追求她，對她好，他可以在女子禮試那天當眾牽她的手，而他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去看她，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三哥和五哥去打仗那一年是他最高興的一年，因為一到晚上他就可以守著她，即使她生病也隻有他可以陪著她，沒有三哥，也沒有五哥。
鬼王俊美清傲的眸子現出揪心的痛苦，看得凝裳心中一痛。原來老九對她用情是如此的深，而她卻一無所知。
“老九，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了。”這麼密集而觸目驚心的傷疤，可見老九的痛有多深，凝裳眼中一熱，撫摸著鬼王手臂上的道道疤痕，引得他一陣戰栗，“疼嗎？”凝裳以為弄疼了他。
“不疼。”鬼王微微一笑，柔聲說道，美麗的眸子裏是滿滿的幸福。此情此景何其如夢，如果是夢，但願不要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