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外二百多裏的曠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
“報!”一名軍士翻身下馬,連滾帶爬,跪倒在李澈翰麵前,帶著哭腔道:“啟稟太子殿下,皇,皇上,駕崩了!”
皇宮內。一片肅穆,黑帳白幔,影影重重,一切都在昭示著濃重的哀戚。
董文淵跪在李澈翰麵前,手捧聖旨,啞著嗓子說道:“太子殿下,大行皇帝的意思是他一旦駕崩,讓您立即即位,九皇子那邊的黑騎已經有所動作,請太子聖裁!”
“就照父皇的意思辦吧!”李澈翰顯得有些疲憊,黑黑的胡茬遍布富有棱角的嘴唇周圍。
“還有一事……”董文淵欲言又止。
“講!”李澈翰背著身子端詳著牆上的畫,那是十年前父皇45歲壽辰時他們兄弟六人合力畫的萬馬賀壽圖,當時老九不斷咳嗽,還因為老六不讓他畫畫,哭了鼻子。他和老五擁著老九擠了過去,扶著他在畫的下方畫了一匹馬。
“新皇登基,皇後……”董文淵望著李澈翰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說道。
李澈翰衣衫一動,並沒有轉身。
靜,極其的靜,窗外呼呼的北風吹動著簷角的銅鈴,鈴鈴作響,其他別無它聲,董文淵幾乎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他知道他不該提皇後的事,但是不提就會錯過這個機會。汗,順著他的額頭滾落下來,順著臉頰,流到脖子裏,放佛一隻螞蟻在他身上緩緩爬行著。
良久,李澈翰說道:“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我父皇的意思是以董丞相的長女為後,你去找戶部操辦吧。”
“是!臣告退!”董文淵心中一陣悸動,緩緩退出偏殿,走出門口,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皇後終於出在他們董氏一族,這意味著池氏一族再也無力與他們抗衡。他緩緩踱著方步,在漫天大雪中如沐春風。
李澈翰看著董文淵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陰晴變幻,發出一聲冷哼,緩步走到窗前,透過飛舞的雪花,定定地看著遙遠的西北方。
北風卷地百草折,雄關漫道,萬裏雪幕。這裏的雪不似中原的溫柔,不似中原的含蓄,似西北漢子般豪爽,瓦片大小,伴著暴虐的狂風,斜斜地砸下,碎成粉末,如同蒲公英的種子般又隨風卷起,四散開來。
這就是他的封地,條件惡劣地如同地獄,十年前他就該來這裏,是三哥和五哥拚命求父皇讓他留在京城的,當時以他的身體,呆在這樣的環境,便沒有今天的他了。他恨!為什麼同樣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對他是如此地絕情和冷酷,就如同這裏的天氣一樣。就因為他是被懷疑血統的王子?就算不是父皇的孩子,也沒有必要讓一個身子病弱的孩子到西北去生活,最起碼他還叫他父皇。他就這般恨他們母子?要讓他在西北自生自滅?他咽不下這口氣,可他這漫天的委屈又能向誰訴說呢?
“九王爺,皇上駕崩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轉過身來。
“昨天夜裏。”
“通知黑騎加速前進,給我拿下雁門關!”鬼王一襲華麗緇衣,衣袖一揮,眼中放出濃濃的殺意,嚇得來人一哆嗦。
“是!”
菊香看了一眼探子離去的背影,說道:“主子這樣加快動作,可是為了凝姑娘?”
鬼王淡淡地看了一眼菊香,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