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車旁閃出一個人,向李澈翰低聲附耳說了幾句。李澈翰一聽,原本眯著的雙眸“刷”地睜開了,從中射出一道淩厲的亮光,這光澤裏泛著些興奮,和著些焦慮和擔憂。
雲平認得此人,那是李澈翰的“幻影”,看來李澈翰還是衝破重重障礙找到她了。
此刻突厥王庭大帳內,凝裳打了個噴嚏,隱隱覺得遙遠的某個地方某個人在念叨自己,小小的心髒“砰砰”地跳動了兩下。但是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容她多想。
圖渾托正大喇喇地看著她,就像一隻豹子看著自己的獵物。凝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心一橫,迎著他的目光看去,不軟不硬地問道:“大王,找我來有什麼事?”
圖渾托哈哈一笑,說道:“美人醒了?本王天天盼著你能醒過來。”
“謝謝大王關心。不知大王叫凝裳過來究竟何事?”凝裳道。
圖渾托道:“美人如畫,本王就是想好好欣賞欣賞這副畫。”
凝裳冷笑一聲,往大帳內的賓座一坐,說道:“好,看吧。這是大王的地盤,不想讓看也不成啊!隻是沒想到大王原來是個風雅之人。”
圖渾托仰天大笑,道:“我知道,本王在你眼裏是個粗人,但是粗人也有細的時候,一會兒就請郡主看場好戲。”
凝裳心中咯噔一下,隱隱有些不安。這些年她見了太多的風波了。現在每一個風吹草動都牽著她的神經,她想躲,卻總躲不掉,她真的有些累了。
此時,鶴飛和青鶴就大步走了進來,見過了圖渾托。鶴飛看到凝裳安安靜靜坐著喝茶,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一些。但是他知道他沒有喘息的時間。
“大王,方才我看了死去突厥兄弟的傷口,不是咱們大唐的人所為,還請大王明鑒。”鶴飛明知道圖渾托不會就此罷休,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圖渾托什麼都沒說,一招手,幾個衛兵就把鶴飛和青鶴圍了。
鶴飛手握劍柄,青鶴的刀拔出一半,一時間,大帳內劍拔弩張幾分緊張。
“敢問突厥王是什麼意思?”鶴飛畢竟身經百戰,雖然刀架在脖子上了,但沒有半絲慌張。
圖渾托沒有接茬,而是看向凝裳。
“本王聽說郡主舞跳得不錯。”
凝裳一看來者不善,但是不免有些好奇圖渾托究耍什麼把戲。此刻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其實真正危險的是她。
“回大王,小女子是學過一些舞蹈。”
“那就跳一段給本王欣賞欣賞。”圖渾托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凝裳看了看困在大帳裏的鶴飛和青鶴,看來圖渾托請她來不是看戲的,看戲的人始終不過他自己而已。
凝裳沒再說什麼,因為多說無益。她褪去外麵的棉衣,隻穿一件銀色的狐毛輕裘,裏麵襯著湖色絲綢裙裾,順手拿了桌子上盛水果的銀盤,另外一隻手拿了一把銀湯勺,輕甩長袖,銀匙擊銀盤,裙裾輕擺,滿帳生香風。
圖渾托饒有興趣地看著跳舞的凝裳。
裙裾舞動之際,凝裳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帳內的蒙格,不知為何有種錯覺,放佛那個乘著小舟,吹著笛子的少年迎麵而來。這一失神,踏錯舞步,腳一歪,整個人傾倒下去。
蒙格忙上前扶住凝裳,凝裳目不轉睛地看著蒙格,隻是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剛才的那些幻影錯覺統統不見了,有的隻是一張長滿胡須的飽經風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