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鶯啼轉,蝴蝶翩飛,簫聲淒婉,杏花影裏,身著白衣如謫仙般的男子轉過身,對著她瀟灑一笑:“華兒!”
“唔……”凝裳迷迷糊糊,搖搖晃晃的,感覺自己似乎在馬車上,又仿佛在雲霧中。額頭上似乎擱了塊兒毛巾,涼絲絲很舒服,過一會兒又被人換了。
也不知道過了幾天,迷糊中凝裳似乎到了一個宅院內,房間的布置很熟悉,連香料的味道都很熟悉,久違的安心舒適包裹著她小小的心髒,她好想,好想就這麼睡下去。
花海中她歡快地跳著跑著,雲朵繚繞,空氣清新,蝴蝶翩飛,好舒心,好開心,煩惱、憂愁、憤懣、癡怨統統都沒有了,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一個小小的男孩,身穿道袍,在後麵追著她,一邊跑一邊喊著:“小石,慢些,慢些!”
好熟悉,好親切,但又完全想不起是誰。
她沉沉睡著,如癡如醉,好似沉睡了千年萬年。當她緩緩睜開如森林的女兒般的眼睛時,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輪廓映入眼簾,輪廓漸漸清晰,臉如刀削,棱角分明,冰魄般眼睛裏布滿血絲。
“澈……”如星星望著月亮,如微風拂過春池,相思豆灑落窗前,從未知道會如此思念,從未知道會如此渴望看到他,從未知道她從未恨過他。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把她緊緊擁入懷中,把頭深埋她的發際,盡情呼吸她身上的味道,他從不知道他會如此深愛一個女子,從不知道她對自己這麼重要,從不知道她是如此芳香,如此沁人心脾。如果可以,他願此刻成為永遠。
相看兩不厭,他捧起她的小臉,仔細端詳著,生怕漏過一絲一毫,舉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龐,如撫摸一件無價之寶,生怕有一絲損傷,有一絲怠慢,當他撫到她臉上那條細長的淡紅色的傷痕時,他的手一顫,久經沙場的他知道這條傷痕當初是如何深刻,有多深刻就有多疼痛,他嘴唇輕顫,俯身輕輕吻著那條傷痕,深切的吻,深情的吻,願吻平那條傷痕,願撫慰那曾經的傷痛,最後吻住那一池春水,如久旱逢甘露,如枯木發新芽。
久違的熱吻,熟悉的龍涎香,凝裳深深偎依在李澈翰懷裏,仿佛徜徉在幸福的海洋裏,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這樣待著,就這樣安安靜靜的。
宮牆新柳,樓闕高閣,簾幕鎖春風。淡掃娥眉,身披華麗絲衣的女子,手持金粉色宮扇,獨自走在深深的走廊中,身後的霓裳長長拖在地上,身影落寞而孤單,輕輕發出一聲聲長歎。
那個畫中的女人回來了,今日董媛心才接到她父親董文淵的消息。難怪近日皇上都不在宮中,一下朝人就不見了,她貴為一國皇後,隻能跟那些大臣一樣在上朝時遠遠看他一眼。即使她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他連看她一眼都不願。說什麼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如今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的存在了。父親讓她采取行動,否則她的後位不保。可她能采取什麼措施呢?已是初夏了,可她從未感到如此寒冷,這皇後的位置是如此的冰冷無情,如此的淡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