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凝裳漸漸舒展的眉心,沉沉睡去的臉龐,張半仙長歎一口氣道:“小石,你為何這麼倔強,不用我給你的憂思忘?何苦受這等噬心之痛呢?”
“大夫這邊請!快!”采蘭和四喜迎著大夫快步走進凝裳的閨房。凝裳此次回來,為避人耳目並未回池府,而是在李澈翰長安郊外的一處私宅療養,凝裳這一病,四喜去請大夫幾乎跑斷了腿。
張半仙聞聲閃身到屏風之後,乘眾人注意力都在凝裳身上,飄然出了房門,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這茫茫的夜色裏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飄入這如織的雨幕,令人聞之倍感心酸愁苦。
“這,這病老朽治不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四喜請來的老大夫給凝裳搭完脈,臉色一驚,隨即起身告辭。
采蘭一聽急了,拽住老大夫的袖子,哭著道:“大夫,你救救我家姑娘,求求你了!”
四喜“嗵”一聲跪在老大夫的麵前,“咚咚”磕起頭來。
“唉!你們求我也沒用,病人已病入膏肓,就算華佗再世也難救啊!”老大夫連連搖頭歎息。
“采蘭、四喜別難為大夫了,讓大夫走吧!”連夜趕過來的池越剛一進門,看到這一幕說道。
采蘭和四喜頗有些不幹,但看到池越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見這個人,采蘭和四喜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燒起來,四喜連忙擦了擦眼淚,送原先那個老大夫出門。
“東風,你快來瞧瞧。”池越道。來人正是京城神醫張東風,當朝天子故交,不過三十歲便已名滿京城,李澈翰登基前,是太子府的首席大夫。
張東風透過珠簾看到凝裳那張蒼白得晶瑩剔透的臉,心頭不由一顫,若說躺在他麵前的是一尊玉雕的少女,他都可能會信以為真。采蘭挽起珠簾,請張東風近前把脈。凝裳蜷曲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眉心微皺,臉上掛著幾滴還未滑落的淚珠。張東風不由得心道是到底是怎樣的痛苦讓這個女子就連熟睡眉間也帶著一絲傷懷?
采蘭拿出一張絲帕搭在凝裳手腕上,又搬了一張凳子請張東風坐下把脈,站在一旁的池越看到女兒痛苦的樣子更加緊張不安,憂心忡忡。
半柱香過去了,張東風的眉頭鎖得越來越緊,末了長歎一口氣,對著池越搖了搖頭,走出了凝裳的閨房。池越心中一涼,緊跟其後,低聲問道:“東風,怎麼樣?”
“池伯伯,您要有心理準備,令愛的身體本就不好,此番去和親,更是受了許多苦楚,加上她長期心誌不暢,五內鬱結,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東風你講,我挺得住!”池越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恐怕她隨時都可能倒下。”
雖然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池越還是感到一陣的天旋地轉,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張東風趕忙扶住了池越。
“池伯父,您別著急,隻要令愛的心痛病不再犯,或許她可以活得長久一些,所以讓她遠離一切煩憂,心誌一暢,她的病或許會有轉機。”張東風知道他這是一廂情願,但是聊勝於無,他知道此刻池越就想一個溺水之人,他剛才所講就是想給池越一個可以抓住的稻草。
“遠離煩憂?”池越呆呆地念叨著。他明白遠離什麼都遠離煩憂要容易,凝裳一生下來就命途多舛,在旁人眼中是天大好事的事情,卻給他的女兒帶來了煩憂。
張東風伏在桌上寫了一個方子,遞給采蘭:“照這個方子抓藥,早晚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