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城的重重樓閣掩映之中的大明宮內氣氛異常緊張。
“皇上,池氏之女已由先皇賜婚給突厥王圖渾托,萬萬不可再入宮為妃啊!”禮部尚書陳玄禮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哼,不可為妃?那就為後!朕做太子的時候她是先皇賜婚的太子妃!”李澈翰道,眼睛卻盯著一旁的董文淵。
“為妃上不可,何況為後?現今董皇後母儀天下,民心所向,皇上萬萬不可動廢後的念頭啊!”陳玄禮道。
“臣等請命驅逐池氏之女,為皇上清君側!”吏部尚書方坤加緊攻勢。董文淵依舊一言未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啪!”李澈翰的手重重拍在龍椅的扶手上,扶手被拍得粉碎,“還輪不到你來清君側!無知的東西!你們所看重的,忌憚的,以及朕想給予的,她卻未必想要!”
方坤一看李澈翰動了怒,嚇得跪在地上,冷汗直冒:“陛下息怒,是臣失言。”
“董愛卿,你怎麼看?”李澈翰冰魄般的眸子看向董文淵。
“皇上,此事關係到臣的女兒,臣得避嫌。”董文淵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
李澈翰怒極反笑,道:“好,不愧是董相!朕記得在《莊子。秋水》中有個‘鴟得腐鼠’的故事,你們自己回去好好看看吧!”說罷李澈翰拂袖而去。留下一群麵麵相覷,拚命擦著冷汗的老臣們。
方坤一邊用袖子擦著頭上的冷汗,一邊問董文淵道:“董相,皇上剛才說的那個什麼‘鴟得腐鼠’,是什麼意思啊?”方坤雖是士大夫出身,但是卻自幼不喜讀書,胸無點墨,其父方顯是老皇帝的重臣,立過許多汗馬功勞,可惜早逝,老皇帝念其功,提拔了方顯的兒子方坤,所以說並非是每個人都需要博覽群書,聰慧絕頂,有時隻需要走個狗屎運,有個好老子好出身便勝了寒門眾多子弟寒窗苦讀,汲汲一生。
董文淵看了陳玄禮一眼,陳玄禮會意,拍了拍方坤的肩膀,拉著他邊走邊說:“來,老方,讓董相休息一下,老哥來跟你講講。”
“鴟得腐鼠”,出自《莊子·秋水》,腐鼠是指家鼠的一種。《莊子·秋水》中講惠子在魏國當宰相,莊子前往拜見他。有人告訴惠子說:“莊子到大梁來,想(或就要)取代你做宰相。”於是惠子非常恐慌,在國都搜捕幾天幾夜。莊子前去見他,說:“南方有一種鳥,它的名字叫鵷鶵,你知道它嗎?鵷鶵從南海起飛,飛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樹不棲息,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不是甜美的泉水不喝。就在這時,一隻鴟拾到一隻腐臭的老鼠,鵷鶵從它麵前飛過,鴟仰頭看著它,發出‘嚇’的怒斥聲。現在你想用你的魏國(相位)來恐嚇我嗎?”惠子害怕莊子取待自已梁相之職,莊子用鴟得腐鼠,害怕鵷鶵這種高貴的鳥與已相爭為喻,嘲笑惠子。後遂用“鴟得腐鼠”等寫庸人俗輩,以卑陋,輕賤之物為珍,並且以已度人,害怕他人淩犯爭奪;以用以腐鼠喻庸人俗物。
看著陳玄禮和方坤並排遠去的身影,董文淵滿腹心事地走在通往宮殿大門的大道上,若是皇上果真視此女為鵷鶵的話,這個女子就更加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