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裳咬緊了嘴唇,如貝殼般的牙齒,深深陷進唇裏,泛起一股血腥味兒。原來她的命運早已在一年前被那個聖旨改寫,而她卻渾然不知她早已不再是李澈翰的女人,而是突厥王圖渾托的女人。可憐她剛才還在做夢放棄離開的念頭,跟李澈翰在一起,不管什麼名分與否。如今她陷入政治傾軋的旋窩,父親的日子應該不好過吧?生活在流言蜚語的陰影裏。他也許早就後悔把她從山西接回來了吧?她非但沒有幫助他和池家蒸蒸日上,反而還變成了累贅。
想到這裏凝裳苦笑一聲,這笑是那麼勉強,更多的是自嘲。她回身走進屋內收拾自己的衣物,簡單地打個包袱。又要打包袱,就在剛剛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走了。
“鈴!”包袱裏一個清脆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個古樸的白瓷小葫蘆,上麵印著一個古樸的丹爐,旁邊一個小道童拚命扇著爐火。是憂思忘!從張半仙那裏買的憂思忘!凝裳緊緊攥著這小小的瓷瓶,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抉擇。
“姑娘!”采蘭在門外喊道。凝裳連忙把包袱藏好。
“什麼事?”
“有個叫如意的求見姑娘,姑娘見還是不見?”采蘭道。
“她是誰?”凝裳好像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她說您見了她就知道了。我趕她走,她偏不走,一定要見姑娘。”
“那讓她進來吧!”凝裳隱隱覺得不那麼簡單。
“池姑娘萬福!”那個叫如意的姑娘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如意姑娘不必多禮!請坐!”凝裳見這女子氣質高雅,容貌秀麗,並非尋常女子。
那如意也並不謙讓,道了聲謝,便在凝裳左手邊的一個涼榻上坐下來。
“采蘭,去煮些茶來。”凝裳看如意欲言又止,料她有事單獨跟自己說,便支開采蘭去備茶。
“是!”目送采蘭走出了房門,如意一下子跪倒在凝裳麵前,哭泣著道:“池姑娘,請您高抬貴手,可憐可憐妾身吧!”
凝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攙扶她起來,道:“如意姑娘,有事慢慢說,你我未曾蒙麵,何來高抬貴手一說?”
如意擦拭了眼淚,道:“實不相瞞,妾身便是董媛心!如意是我貼身宮女的名字,今日假借她的名字前來求姑娘。”
“董媛心?”凝裳心中默默念道,“當朝宰相董文淵的女兒,當今的皇後?”再去看董文淵雖悲傷,卻有度,梨花帶雨,更嬌豔萬分。
“臣女池凝裳參見皇後娘娘!”凝裳略微一思之後便連忙起身禮拜。
“姐姐快起!折煞妹妹了!”董媛心急忙攙扶道,“妹妹查了宮中檔案,看到當年姐姐禮聘太子妃時的檔案,妹妹和姐姐本是同年,妹妹比姐姐晚到這塵世幾個月,便擅自叫姐姐了,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娘娘哪裏的話?是臣女高攀了。”凝裳見董媛心端莊賢淑,秀外慧中,心中有些酸楚的同時還有些安心,這樣就算她離開了李澈翰,有這麼一位皇後在他身邊,她也可放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