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仍舊是沒有聽明白眼鏡男這話裏的意思,要說長頭發獄友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如果要警告我的話,很早以前就可以,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再問的時候,眼鏡男就什麼也不說了,跟他相處一段時間,我已經發現,眼鏡男看起來雖然很隨和,但骨子裏硬得很,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攔他,同樣的,不想說的話,沒有人能強迫他說。
長頭發獄友對眼鏡男來說,就像是一個刺蝟,隻要不碰他,就不會紮到自己,而眼鏡男肯定不會讓那隻刺蝟有任何的理由紮自己一下。
現在在監獄裏,悄悄地發生了一種轉變,白天的時候,鬧騰的人越來越少,但是到了晚上,當獄警查房結束之後,反而聊天說話,不睡覺的人越來越多了。
或許是他們也害怕,害怕自己會是那個睡了一覺,再也醒不過來的人,或者說睜開眼的時候,會看到老三看到的那種景象。
但是鬧歸鬧,沒有人能夠撐得住一整個晚上,慢慢的到了後半夜,說話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多數人都已經進了夢鄉,以防萬一,我仍舊是躺著睡覺,左手在床的裏側,抓著手電筒。
現在的我,已經基本上練出了一種功夫,隻要是外麵有任何的動靜,超過三下,我必定會醒來,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說明我睡眠質量很差,但在這裏,誰又會關心睡眠質量呢。
“醒來吧,同誌們,該來的都會來。”外麵突然間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來的。
深夜的走廊,隻有兩邊此起彼伏的鼾聲,並沒有其他的聲音,這時候突然間有人大聲叫了兩聲,效果可想而知。
我第一秒就睜開了眼睛,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剛想打開手電筒,看看是不是長頭發獄友在搞鬼,這時候我又聽到了第二聲咆哮,是女人的聲音,但是是裝成女人的聲音,因為嗓門聲確實很大,聲音聽起來都已經破掉了。
“我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的跟著吧。”
這時候我才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小隊伍中的老大和老二在說話,每人都喊了一聲。
監獄裏開始在醞釀,有人扔了個東西在地上,像是鞋子,然後是叫罵聲,鐵門被晃動的聲音,動靜越來越大。
整個C區開始沸騰起來,像是在開一個狂歡晚會,各種各樣的叫罵聲,尖叫聲還有晃動鐵門的聲音穿過整個走廊,傳到了遠處。
這時候我看到了手電筒的光,閃了好幾下,起初我以為是獄警過來了,但等了一下,並沒有聽到獄警的訓斥聲,然後我才明白過來,監獄裏不隻是我一個人有手電筒,畢竟害怕黑暗的,不是光有我自己。
我摸著黑坐了起來,小聲的喊了長頭發獄友,發現他沒有回應,就打開手電筒找了他一下,發現他還躺在床上,胸口均勻的起伏著,因為外麵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根本就聽不到他有沒有打呼嚕,我隻好認定他還在熟睡,關掉了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