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對,這個世界上,貪欲無處不在,像是空氣,已經浸入了每個人的身體裏,靈魂裏麵,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被這種貪欲控製,開始朝著萬劫不複的深淵,一點一點挪動。
長頭發獄友沒有接著我的話,不知道是不是非常讚同的我的說法,然後我便聽到了紙張的聲音。
就像學生在圖書館翻書的聲音,將書打開,翻都某一頁,輕輕地用手摁一下,好讓它固定在這一頁,剛才的聲音,就像極了這種聲音,一點一點的展開,最後用手輕輕抹平。
在牢房裏麵,我們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但唯獨不缺紙,馬桶上方卷著的衛生紙,似乎從來就沒有用完的時候,讓人不禁聯想,這家監獄到底和外麵的林業局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大樹他們自己砍伐,衛生紙他們自己生產,所以我們才會源源不斷的有紙用。
長頭發獄友展開的這張紙,很明顯不是衛生紙,因為衛生紙雖然也會製造聲音,但絕對不像平時的紙張那麼清脆,但在監獄裏麵,除了衛生紙,是絕對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紙的,就連平時有些人高價買的煙,也全都是一根一根的,煙盒子早就不知道被誰給弄走了。
我有些奇怪,眼睛緊緊的盯著長頭發獄友的輪廓,心裏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從那裏搞來的紙,大半夜的擺弄。
在這種極黑的夜晚,能夠隱約看到長頭發獄友的輪廓,本來是件好事,但長時間盯著看,明顯就是不明智了,眼睛開始酸疼,我不得不閉上眼睛,使勁的揉了揉,然後再睜開。
我們不是廚師,自然做不到長時間的睜著眼看著一個地方一眨不眨的,說不定,廚師的死,跟這個就有什麼關係呢,畢竟這個世界上的病,千奇百怪。
“一張一張,一點一點,日記本也變得越來越薄,最終隻剩下這些。”配合著他說話聲,在他的位置,再次傳來紙張的聲音,像是他在不停地摩挲著一張紙。
我忽然間就想起來,在長頭發獄友最初給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因為不相信,跑到了門口聽別人嘮嗑,而他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給了我一張白紙,邊緣像是被狗啃了似的,參差不行,很明顯能夠看出來,那張紙是從什麼上麵撕下來的,並且撕掉的時候,非常的匆忙,以至於紙張非常的不整齊。
“莫不是,那張紙就是那本日記本?”我心裏頓時一個疙瘩,想來想去,很多地方都非常的吻合。
長頭發獄友雖然沒有告訴過我這本日記本到底有多厚,中間是多少張紙看,但我知道,肯定不會太少,一般的日記本,差不多也要在七八十頁上麵。
也就是說,這本日記本上,有遠遠超於七八十個的畫,因為紙張上的鉛筆簡筆畫,會在無形當中被什麼東西給擦掉,說不定還會再次出現新的畫。
“沒錯,就是那個日記本。”長頭發獄友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