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接受死亡,但我還不能接受柳雅靜被人蒙在鼓裏,然後當成槍使,如果哪一天她知道真相,肯定沒辦法接受。沒辦法,喜歡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可以讓自己變的毫無底線,寧願自己相信自己幻想的東西,而不願意承認既成的事實。
“不管他們對你說了什麼,事情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不要輕易的去相信什麼。”我又吐出來一口血,揉了揉越發模糊的眼睛,試圖提醒柳雅靜,不要輕易的相信他們說的這些。
單身哈士奇被推進去之後,他們究竟對他做過什麼,恐怕之後三撮先生才知道,但不管怎麼樣,柳雅靜是被蒙在鼓裏的一個人,三撮先生既然敢對單身哈士奇下手,如果我把話挑明了,他就一定會對柳雅靜下手,因為我已經死了,精神病院裏不可能再有人像是防著豺狼一樣防著三撮先生了。
柳雅靜沒再說什麼,隻是她也不再願意看我,我知道僅憑為這幾句話,自然是不能讓她看透事情的真相,隻是希望在我死後,有一天她忽然明白過來,不要因為當初這件事而記恨自己。
左眼裏仍舊是紅彤彤一片,右眼則已經快要睜不開了,突然間想要睡一覺,可我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睡,人活一輩子,死去的方式有千千萬萬種,我選擇正視我的死亡,至少要讓他們記住我的眼睛。
“第一次死亡,也是因為板磚吧。”我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做過的那個夢,又是搶銀行又是分贓,又是拚個你死我活的,到最後死在板磚的下麵。
兜兜轉轉,故事又走回到了起點,好像這中間,其實全都是我的一場夢,最初那個搶銀行的,就是十惡不赦的我,被板磚拍中,臨死之前,幻想出來這麼一個長長的沒什麼關聯的故事。
“哈哈哈哈。”
我又開始笑,因為嘴裏有血,肚子裏還不停的往外湧,再次把我嗆住,不停地咳嗽,每咳一下,腦袋裏的腦漿就像是加了水的麵團,晃來晃去,心髒也會疼的受不了。
“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媽的,把我的鼻子都給弄斷了。”三撮先生輕輕地捂著鼻子,嘴巴時不時的抽搐一下,他說話鼻音越來越明顯,聽起來就像當初患了重感冒的我。
“這個東西,我放在這裏,有一天,你會想明白。”我用那隻還能動的手,挖了挖旁邊地上的土,池塘邊的緣故,這邊的土都有些粘,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挖出一個小小的坑,我將那個吊墜小石頭放進了坑裏麵。
這也算是我留給她的一個念想,有一天她真的想明白了,可以過來取出來,雖然頭發沒有了,但仍舊是我送給她的一份禮物。
兩個男人兩個女人分成了兩撥,隻不過我是自己一個人一波,我沒動彈是因為我眼睛已經看不清,耳朵裏有嗡嗡嗡的聲音,心髒開始越跳越慢,像是快沒有弦了的八音盒。
“快去弄死他,天都快亮了,你是打算讓我來嗎?”副駕駛的女人上去揪住了三撮先生耳朵,往前擰了一下嗎,讓他趕緊上來。
三撮先生嚎了一聲,接過副駕駛女人手裏帶著血的那塊板磚往前走了兩步,又唯唯諾諾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