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歧(3 / 3)

當時公子章失敗後,曾逃入主父所居住的沙丘宮,李兌和公子成於是派兵緊緊圍住沙丘宮,到公子章身死還持續圍了一百多天,可憐英明一世的主父卻由此活活餓死,為天下笑。

這當然是李兌和公子成欺趙王年幼,為了專權國政而趁勢為之。

經此一役,主父、肥義俱死,趙惠文王隻好依靠公子成和李兌輔國,封公子成為相,號安平君,封李兌為司寇,號奉陽君,後來則改由李兌為相。樂毅則在內亂之際出趙奔魏,旋又奔赴燕國,今為燕相。

幸好奉陽君李兌雖為人頗好私利,卻也很有經邦治國之能,因此趙國的國力在內亂中受到影響不大,反而在主父死後三年攻滅了號稱“千乘之國”的中山國,形成了趙、齊、秦三強鼎立而爭奪宋國的局勢。

念及此處,田單卻心中一歎,今齊國雖新滅宋國,卻使三強之間再無緩衝,更使得秦、趙兩國垂涎、震恐,矛頭直指齊國,更糟糕的是齊王為了覆滅宋國,三次舉兵攻宋,增收賦稅,強征兵役,國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消耗,若是隻要應付秦、趙其中一國的遠來之師,或許還勉強可以應付,但是以魏冉、李兌之流,不來則已,來則必不肯空手而回。是否隻要吐出宋國的土地就可以滿足秦、趙二國的胃口呢?

這就要看齊國到底還有多少可用之兵將了。

“田兄?田兄?”看到田單因他的話陷入沉思,貂勃等了好久終於出聲。

田單回過神來,看著貂勃期待的眼神,道:“你認為我田單我這個能力嗎?穰侯,奉陽君,哪一個是易與之輩!更重要的是,這是需要用實力來說話的,你認為以我這一介市掾,有這個實力嗎?”

貂勃感覺好笑,道:“單就胥煙花的一個煙花閣便使人不敢小覷,何況田兄這支宗族蟄伏、隱忍多年,暗中培植的勢利恐怕也不少吧。”

田單很想說“煙花閣不是我能動用的”,但這在貂勃這樣的智者眼中,當然看出不過是推脫之詞,隻能徒使貂勃看輕。老實說,貂勃的提議確實讓他意動,可是他卻是有苦自家知,先不說他能否盡信貂勃,就算信了,刺殺也成功了,田氏的其他的貴族也不會容忍讓他插手。這些個貴族老爺們,貂勃不清楚,他卻最清楚他們,這些人平日高高在上,安勞享逸,隻知收刮民財,掏空國庫,可是一張嘴卻練得十分厲害。他們根本看不起他這樣的落魄家族,更別說是其他百姓。而若齊王一死,他們隻會圖謀著怎樣撈取眼前更大的利益,他若要強行插手,就等若犯了禁條,同他們爭奪利益,屆時隻要這些人在新王麵前說兩句好話,包管他還未見到敵軍來犯就被論罪處死,這就叫自尋死路。因為他還知道,現今的齊太子一副什麼德行。

田單苦笑道:“貂兄有把握成功嗎?清楚齊王死後將會出現什麼局麵嗎?”

貂勃道:“田兄退縮了?”

田單誠懇道:“根本和膽量沒有關係,我隻想讓貂兄知道,這也許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齊國南臨強楚,西接趙魏,北有燕國,可謂強敵環伺。不比秦國,隻需據守函穀關、武關,便可阻去山東六國聯軍,故秦雖有三年內亂,卻不見諸侯敢輕易加兵於秦。可是齊國不同,一旦爆發內亂,隻消十天半月,敵軍便會趁亂兵臨城下,且齊王自矜,每與鄰邦交惡,到時候恐怕便會內外交困,陷入絕境。”

貂勃道:“然則坐以待斃乎!以齊王的暴虐,若任他在位,齊國早晚會亡。”

田單道:“等!我們隻有等!且能多積蓄一分力量就多積蓄一分,勸勸你那位朋友吧,暫時先不要輕舉妄動,如果齊王真的不知悔改,再動手不遲。”

貂勃激動的喊叫道:“遲了!”這兩個字頓時引來路人的側目,也讓貂勃感到自己略微失態。

貂勃沉著臉續道:“你當真不肯放手一博!”

田單忽然心中一動道:“貂兄不妨去找孟嚐君,他或會是比田單更好的人選。”

貂勃搖頭苦笑道:“孟嚐君是個有野心的人,與田兄發自內心的愛民不同,他的禮賢下士都是為自己的目的服務的,這樣的人一旦稱王,很可能會變成商紂,而我則成了助紂為虐。可恨貂某人微言輕,空有拳拳赤子之心,卻奈何時運不濟,罷了,貂某就此別過,希望田兄不會變成另一個孟嚐君,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