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單心中愕然又駭然,還以為看破白起的身份是個巧合,卻原來一切都是白起的有意為之,這其中他還把胥煙花也算計在內,其人用心之深僅此可窺一斑。然而白起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是想向他示威又或挑釁?總不會故意賣個破綻叫他田單去追殺白起自己吧?忽然間田單想到了蘇秦和樂閑,終明白了白起此行的目的。
白起巧妙的向他透露身份,無非是傳達出一個信息:他想和自己合作,共同的目標則是蘇秦。隻不過不同的是,白起是要將蘇秦格殺,而他則希望生擒蘇秦。
想到這裏,田單不解道:“白起應該很清楚他自己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站在敵國的立場,我對他不可能沒有想法。想要誠心合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有些事我相信自己就足夠應付有餘。”
王三雖然奇怪田單如何猜到白起有合作的意願,不過他也清楚田單對白起的敬謝不敏,在這一點上兩邊都是兄弟,既然田單不同意合作,他便實在不好插口,而且就算田單有對付白起的打算,他也不好插手。從感情上來說,他實在不希望會有兩人交鋒的一天來臨,可是無奈的現實告訴他,這一天也許即將來臨。
“不管你的決定如何,總之在今日太陽落山之前,白起都會在城東的淄河等你,希望你不要讓他等太久吧。”王三拋開不悅,狂飲了一杯,忽然輕拍酒桌道:“對了,有件事必須讓你知道,昨夜在雛龍坡有過一場血戰,結果是齊相韓聶和他的全部家臣被殘殺殆盡。若不是白起約我在那裏見麵親眼所見,到現在我也不會相信竟然還有人擁有這樣的實力,一個頂尖的高手外加三十餘名一流的好手,卻遭到了一麵倒的屠殺,這實在是太恐怖了。等消息傳回臨淄城內,必然全城轟動,至於其後果不用我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田單眉頭微蹙,淡淡道:“白起怎麼說?”田單並不是因為這個消息而皺眉。之前在他的料想中,殺害韓聶的人應該就是白起了,當然,光憑白起一人之力這是絕對辦不到,不過可以想象,像白起這樣善於行軍布陣的厲害角色若想在城外埋伏一支幾百人數的衛隊該沒有什麼難度。可是現在從王三的語氣看來,這個罪魁禍首顯然不再是他,除非白起把王三也給一起騙了。可是除了白起,還會有誰呢?殺害韓聶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實力?動機?這才是令田單不得不頭痛的原因。在這件事的背後,隱藏的究竟是怎樣的真相!
王三道:“白起當時隻是說,很快你就會知道事情原委了,不過從他的表情看來,他該是已經猜到這是哪一方勢力的作品的了。”
田單暫時壓下疑問,道:“你和嫂子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聽我句勸,臨淄很快便要陷入混亂,你們還是盡早吧,如果可以,就即刻動身好了。至於白起,我想還輪不到我們去擔心他,被他看上的人才是值得擔心和同情的。”同時心中欽佩,不管如何,白起肯讓自己知道他藏身淄河,單是這份魄力便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王三一楞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竟是這樣巴不得你的兄弟離開,你不會是忘了欠我的喜酒了吧?”
田單苦笑道:“難道白起沒跟你說過嗎?我的父親大人已經歸西了,作為禮教之邦的齊國子民,我除了守孝百天之外,我還能幹什麼?”
王三劇震道:“這怎麼可能!你老實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否白起那家夥幹的!”
田單感覺想笑,若說父親真是被人殺死的,那麼這個人不是白起,而是他,可是不知為何,他卻始終笑不出來。的確,現在的他,該是孝,而不是笑。
田單拉起王三,往打鐵鋪子走去,邊走邊說道:“大哥不要亂想,事情有些複雜我一時也說不清楚,總之你放心,目前為止我和白起還沒有結下什麼仇怨,走吧,叫上嫂子現在就離開好了,至於鋪子裏的東西,兄弟我會幫你看好的。”
王三感覺田單的語氣忽然沉重起來,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他的喪父之痛,到了這一刻,田單終於失去雙親,這一分打擊,任誰都不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