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單為之愕然,臉上更自然的流露出些許的失望。在可以推心置腹的上司麵前,田單覺得並不需要隱瞞自己內心的情緒。這是他和朋友交談的習慣。
甘衝卻接著問田單道:“如果我沒有告訴你這本書裏麵的真實記載,你會怎麼想?”
田單心中一動,終於明白甘衝的對策,瞿然道:“可有多少人閱覽過此書?”田單此問,自然大有深意,皆因他已經知曉甘衝的計策。如果真正見過這本書的沒有幾個人,那麼田單便可以胡謅一些似通非通的說法,策劃一些高深莫測的舉動,故弄玄虛,然後告訴世人,這個正是《天文星占》記載的化解天棓星預言的方法,當然,如果天下間已有很多人知曉了此書的內容,那麼此法便不再靈光。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麼快你便明白我的意思哩。”甘衝把竹簡揣到田單懷裏,欣慰笑道,“你可知道,因為災星的出現,我足足兩夜沒有安眠,思考了幾個晝夜才想到這個方法,你卻因為我一句話就能聯想到許多,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見過《天文星占》真本的,除了鄒衍和魏國與叔父齊名的石申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帶著這卷竹簡回去了,至於明日的喜酒,我自然會帶上我的那幫弟兄們前來捧場的。”甘衝忽然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可不能讓我妻子等太久了,不然飯菜該涼了,你也回去吃晚飯吧。”他說的那幫兄弟,自然是平日和田單一起當職的那些底層的市掾市吏。
鐵馬眉頭緊鎖,一臉心事的巡守王宮,他並不是對齊王的痛斥感到不滿和鬱悶,畢竟保護相國不力這麼大的罪責,大王沒有將他處死已經是格外開恩。當然,這又讓他欠了一次為他說話求情的王孫賈和金戈一個人情。鐵馬之所以心事重重,那是因為他今天在王宮門口遇到了個陌生人。
“鐵大哥還在為昨夜的事情感到揪心自責?”正當鐵馬在回憶和樂閑在王宮門口相遇的那一幕情景的時候,一把熟悉的聲音在鐵馬耳邊響起。
鐵馬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感激道:“哦,原來是賈少,今天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和金戈的說情呢。不然現在我可能已經被大王革職查辦了。”
王孫賈道:“鐵大哥見外了,大家盡心為大王辦事,總難免會有失誤的時候,相互照應是應該的。”
鐵馬忽然想起那個陌生人,道:“對了,之前是不是樂閑來見過大王?”
兩人在王宮的豪華走廊中並肩走出幾步,接著鐵馬又要王孫賈描述了樂閑今天來覲見大王的服飾。
王孫賈說完樂閑穿著之後,奇怪道:“鐵大哥怎麼忽然對此人這麼感興趣?”
鐵馬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自言自語道:“奇怪,確實奇怪,難道他就是樂閑?這怎麼可能!”
王孫賈這下也來了興趣,追問道:“鐵大哥是不是奇怪樂閑今日來來覲見大王?開始我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按理說,自昨晚到現在,臨淄城一直處理封鎖狀態,一些進城的人都受到過盤查和登記,而樂閑卻是今早來見的大王,換句話說,樂閑至少昨天便已經在臨淄了,卻為何他那個時候不來朝見呢?想來他該是想在臨淄多遊玩幾天,而夷維大人向大王所說的,在煙花閣中所見到的燕門木,很可能就是樂閑的化名了。難道胥煙花的魅力真有這麼大嗎?大王想著他,田由父子念著他,就連樂毅的兒子也忍不住先化名到她的煙花閣逍遙幾天才來見大王!”王孫賈的問話語氣天真爛漫,又夾雜著一絲未成年的幼稚聲音,如果聽話的人不去留意他說話時眼神中閃動著的智慧的光芒,確實讓人感到他還是個沒有心機、城府的大孩子。而事實上,王孫賈正是要通過這樣不斷提問的方式去刺激鐵馬聯想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