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法章眼裏,田單與苟道的較量並沒有智風抵抗苟道時那樣的凶險和血腥,他隻是覺得,田單隻是隨意的張口笑了笑,結果苟道就戲劇性的受傷了,情形不可思議,就仿佛是兩人事先約好一般,在他麵前演了一出戲而已。直到當田法章在近處看清拉下帽子的田單俊美臉龐的時候,他才知道,田單打敗苟道並不是象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甚至還付出了高昂的代價。輕鬆的表情、灑脫的動作可以騙人,然而那煞白的布滿汗水的臉色卻騙不了人。
田法章靜靜看著田單全神貫注的為智風把脈,同時關心道:“叔父,你沒有受傷吧?”
田單一聲苦笑,推起昏迷不醒的智風,一連點了智風身上的幾處大穴後,才道:“我沒事,隻要休息一晚就能恢複了。接下來我需要運功救治智風,心神不能受到幹擾,還請王子多給點時間,然後再行上路。”
田法章訕訕點頭,慚愧道:“想不到叔父如此著緊自己的手下,視下屬為手足,至情至性,真是讓法章欽佩,對了,苟道不是說智風中了他的催心掌,就絕無生還的可能嗎?”
“智風現在確實是九死一生,催心掌掌力雄渾,震得他經脈盡斷,心房欲裂,這還是因為他為人謹慎,帶了護心鏡才得以保全的結果,他現在失血過多,內傷外傷都很嚴重,若換了是一般好手,恐怕早已身亡。”
“自古殺人容易救人難,叔父確信自己能救回傷勢如此嚴重的智風嗎?”
田單道:“我沒有把握救活他,但我知道,我要是不救,智風就一定活不過來。”
田法章不再過問,在一邊也兀自旁坐養神起來,大約過了有兩三個時辰,田法章終於察覺田單那邊有了動靜。
一臉蒼白、虛弱的智風首先吃力的睜開雙眼,頹然道:“屬下如今傷及氣門,一身武功盡廢,實在不值得宗主大耗真元,出手相救,今後我既是廢人一個,叫我還如何麵對以前的那般兄弟,如何報答宗主的救命之恩。”
田單義正詞嚴道:“我田家的大好男兒,從來沒有一個是廢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完成自己的使命,為自己的國家做出犧牲,你還記得在臨行前,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智風雙目一亮,感激道:“多謝宗主到現在還這麼信任手下,智風必當竭盡全力,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務。”
田單拍了拍智風肩膀,安慰道:“我至始至終都信任你們,好了,不要多想,這幾天你先到安平好好調養傷勢再說。”
等田單為田法章、智風二人準備了馬車,讓他們安然踏上前往位於臨淄西北的安平之路的時候,黎明已經到來。
田單望著遠去的馬車,長長的籲出一口濁氣,這一回,想要回臨淄城倒顯得麻煩了,時隔整整一夜,他原本計劃的冒充智風回城的辦法再也行不通。田單看看手裏的繩索,運氣走了三十六個小周天,卻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現在的他大不如出城時候的功力,先是不惜真氣巨大的耗損瞬間挫敗苟道,後又源源不斷的輸出真氣為智風療傷,續接心脈,到此刻,保守的估計,他的功力最多也僅在平日的五成,而要翻越高達三十來丈的城牆,卻必須要十成十的功力才能辦到,少一成都不行。
田單遠遠望著巍峨的城樓,難免有黯然神傷的感覺。他當然不是因為自己進不了城所以起了感慨,而是這城牆的高大,格外刺激他想起“外強中幹”四個字。旋即想到今日正是自己的大婚之期,城裏頭還有位傾國傾國、才豔無雙的仙女正翹首等待著他前去迎娶,又不由激起了一身幹勁,興奮異常。年輕人朝氣蓬勃,精力旺盛,即使功力大減,那份自信和氣度卻與日俱增,天下間,連迎娶仙女這件最難辦的事情都被他辦到了,還能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的呢?
在田駢與姬茗一起共進早餐的時候,苟道才施施然出現在二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