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峰回路轉(解禁第三章)(2 / 2)

薛林義見陳以勤出來,趕緊說:“陳學士,你看這嚴氏父子狡詐不狡詐!他父子二人巴巴地跑到我家裏來鼓動我等舉事,轉身卻又跑到皇上那裏邀功賣好,其心之毒,亙古未聞……哦,或許後漢三國之時,那個將漢獻帝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奸雄曹操或可與之媲美啊!”

嚴嵩知道他是想跟陳以勤串供,要證死他父子二人的謀逆之罪,氣得渾身亂顫,指著薛林義的鼻子大罵道:“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嚴世蕃也說:“薛林義你個王八蛋!是英雄是好漢,就敢做敢認!你帶兵闖入禁宮已是死路一條,嫁禍給我嚴家也不過多拉幾個墊背的,告訴你,我嚴世蕃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東樓小兒此話說的妙!黃泉路上若無你嚴氏父子為伴,豈不寂寞!”薛林義笑著說:“皇上都聽見了吧,罪臣帶兵闖入禁宮,已幹犯大明律法,該處以滅族之刑,罪臣也甘願認罪伏誅,嚴世蕃卻還道罪臣是英雄好漢,即便皇上仁厚,不做那誅心之論,能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嚴氏父子才真真是無父無君、棄國棄家的亂臣賊子呢!”

嚴世蕃沒有想到自己情急之下說出的話,竟被這個粗魯不文的勳貴武人抓住了把柄,再多的急智奇計也突然都想不出來了,呆立在了那裏。

這個時候,站在薛林義身旁的陳以勤終於避開了皇上怒視的目光,說:“嚴分宜,你莫要擔心老夫說你是我等的同黨,老夫平生最大之恥便是與你這奸詐的小人並世為人,又怎會與你是同黨!”

這句話雖是叱罵,聽在嚴嵩耳朵裏卻無異於之音,竟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義……”許是多年從未叫過陳以勤的字,嚴嵩想了一會才想起來:“義山兄,你這又是何苦來!”接著立即醒悟過來,眼前這位“義山兄”可是謀逆主犯,依九族論處,這聲“義山兄”也足以令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忙又改口說:“我是大明忠臣,自然不是你這逆黨反賊的同黨!”

薛林義跺跺腳,說:“陳學士,你可聽見了,這便是嚴嵩狗賊的做派!你可曾想過,你跟他爭鬥幾十年,為何時時處處都落了下風?其因無他,隻因你是君子,他是小人而已!”

陳以勤半轉過身,給薛林義抱拳做了一揖,懇切地說:“薛侯,你的用心下官自然明白,但世間之事總有個是非曲直,大丈夫處世也當光明磊落,是則是,不是便不是,若為了泄憤而移禍他人,你我豈不也成了嚴嵩那等小人了!再者說來,若是你我認他是同黨,即便皇上將他依律論死,也是抬舉了他,記諸煌煌史冊,他這麼一位權奸巨惡豈不要被千秋萬代的後人當成我大明的忠臣義士來景仰!”

薛林義長歎一聲:“唉!陳學士,你學富五車,怎不聞‘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的道理?便是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為了我大明的天下蒼生,嚴嵩這等奸佞之臣隻怕也是早點死了為好!”

陳以勤一愣,這個道理他還從未想過,不過多年的聖賢教誨理學修為使他立刻回過神來,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是權奸巨惡總有遭天譴之日,若得個‘王莽謙恭未篡時’的結局,倒真是便宜了這個狗賊!”

“你這麼做,才是便宜了這狗爺倆呢!”

兩個謀逆要犯旁若無人的交談,而且說的都是足以記諸史冊的豪言壯語,聽得其他人都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竟沒有一人想要憤君父之慨來阻止他們。其中最為憋氣的是朱厚熜,這兩年來,他還從未這樣被別人無視,不由得心生怒氣,當即冷笑一聲:“你們兩人已幹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竟還在此侈談我大明江山社稷天下蒼生,可笑之極!薛林義這個粗魯武人且不說他,陳以勤,你是飽讀聖賢書之人,是孔聖人還是孟聖人教你忤逆君父,與他人陰謀於密室,要做那等逆天之事!”

“陰謀於密室?”陳以勤慘然一笑:“沒有哪個聖人教過我,是皇上你教我的!”

“可笑,方才薛林義說是朕逼他的,他的意思朕明白,象他這種人眼裏隻有銀子,根本就沒有朕這個君父!你卻又是為何如此?莫不成就為了朕收了你幾兩銀子幾鬥米,也肉痛了!”朱厚熜冷笑一聲:“你陳以勤也是那等見利忘義的小人,卻還在這裏口口聲聲罵嚴嵩!”

“小人?”陳以勤一把扯開官服,亮在了朱厚熜的麵前:“皇上,你可見過這件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