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你!”武將之中沒有不愛馬之人,戚繼光更是愛馬如命,當即勃然變色:“快滾下來!這等寶馬良駒豈能這樣糟蹋,真真暴殄天物!”
趙隱跳下馬,慚愧地說:“南來近月,千裏跋涉,又隻能以雜草為食,虧得是追風,若換作是尋常馬匹早已倒臥道旁了。”
“南來?”戚繼光問道:“你們當真是從南邊來的?”
“是。”
“既是從南邊來的,也該知道京城大戰正酣,為何卻要趕來送死?”戚繼光的臉又沉了下來:“你等可是要去投奔仇鸞那個狗賊?”
趙隱說:“仇賊賣國求榮,引寇入侵,國人皆恨不能將其食肉寢皮,我等怎會去投奔他?草民實是護送我家主人去京城的。”
戚繼光想想也釋然了,韃靼大軍圍困京師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江南,突然在此地看到了大隊的明軍,不懷疑是仇鸞麾下的大同叛軍才怪呢!
這個時候,騎營統領方定國策馬匆匆跑了上來,麵色慌張地喊道:“誤會了,誤會了。”他衝到戚繼光跟前才勒住馬,俯身過來在戚繼光的耳邊悄聲說:“將軍,那人隨身帶著印信,屬下看了確是榮王千歲。我等可闖下大禍了……”
正在說著,卻看見戚繼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嚇得他趕緊把下半截話又咽回到了肚子裏。
戚繼光跳下馬,將韁繩扔給隨方定國一起過來的親兵,招呼趙隱:“趙壯士,且隨我一起上山吧。”接著,又對親兵說:“將趙壯士的馬好生溜溜,弟兄們若還有馬料也一並拿出來喂。”
兩人一前一後向營團軍設立在半山坡上的簡易營地走去,戚繼光見趙隱還扛著他那杆長槍,便說:“且交給他們吧。”
趙隱臉色一紅:“草民不懂軍中規矩,還請將軍見諒。”忙將手中長槍遞給身邊的軍卒,接著又去解腰間的配劍。
戚繼光知道趙隱誤會自己要解除他的武器,忙說:“趙壯士不必……”
正在說著,就聽到接趙隱槍的那個軍卒“唉吆”叫了一聲,抱著腳單腿跳著,原來他見趙隱輕鬆自若地扛著槍,以為那是軍中尋常所用的長槍,便隨意地伸手去接,誰曾想趙隱的槍竟是那樣沉重,一下子沒拿穩當,長槍跌在地上,砸在了他的腳背上。
戚繼光好奇地拾起趙隱的槍,一掂之下分量竟與自己那四十斤重的镔鐵大刀幾乎不相上下,便說:“好重的槍,趙壯士果然力大無比!”
趙隱客氣地說:“將軍見笑了,草民怎比得上將軍那般神力,若是命草民將破軍如將軍那樣舞動如飛,草民隻怕支撐不過一時半刻。”
“破軍?”戚繼光歎道:“馬叫追風,槍名破軍,皆是好名字啊!”
跟他們一起上來的方定國湊趣問道:“適才見趙壯士一手持槍,一手揮劍,煞是英武,不知壯士寶劍可叫何名?”
趙隱說:“回將軍的話,劍名隨影。不過是草民窮極無聊之時胡縐的幾個名字,貽笑大方,貽笑大方了。”
見趙隱如此坦誠,戚繼光心思一動,裝做隨意地問道:“敢問趙壯士一句,國家正值用人之際,以你這般武藝,為何不投軍謀個出身?”
趙隱聽出戚繼光對自己甘為家奴有些不以為然,便長歎一聲:“草民世代隱居山野,本無萬裏覓封侯之心。但因家母患病之時曾得榮王千歲資助,便自願充為王府侍衛以報榮王之恩。”
“原來如此!”戚繼光動容地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趙壯士真有古君子之風!”
“將軍見笑了。”
戚繼光不動聲色地問:“那個太監也是榮王千歲府上的人嗎?叫什麼名字?”
“不是。我家王爺藩邸建在湖廣常德府,他在留都南京當差,姓楊名金水。我隨我家王爺過黃河之時遇到他,便與他一起上京來的。”
戚繼光目視方定國,方定國微微點頭,看來他們都說的是實話,便說:“榮王千歲既然之國在湖廣常德,怎會千裏迢迢趕到這兵火紛亂的京城?”
趙隱麵露為難之色,躬身說:“事體重大,非是草民可以說的,將軍還是去問我家王爺吧!”
戚繼光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對方定國說:“你先帶趙壯士下去歇息用飯。派人把守營帳,靠近三丈者斬!”說完之後,甩開大步就跨進了營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