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日閱兵(1 / 2)

匆匆趕回了寢宮,朱厚熜忙不迭聲地催促呂芳:“快,快吩咐人備馬。朕剛才聽高拱說,他們營團軍早已準備就緒,等著朕去檢閱呢!”

春節期間檢閱軍隊,是朱厚熜早就打定的主意。

此舉有嚴重的模仿痕跡,但他的初衷也不單單是為了籠絡全軍將士之心,讓他們緊密團結在朝廷周圍,並誓死捍衛自己的皇權統治;而是因為此次北京保衛戰,賴有全軍將士舍生忘死,奮勇殺敵,才拱衛了京師安全,維護了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可是,因為朝廷最後和韃靼議和,這一場大戰就打成了個平局,自然不好大肆論功行賞。全軍將士們思想覺悟都很高,把怨氣記在了釜底抽薪的江南反賊的頭上,倒沒有對朝廷產生太多的不滿,但朱厚熜卻很不好意思,於是決定在新正年節之時發內庫犒賞全軍,並檢閱正在整訓的軍隊,以示慰問。因營團軍是目前大明王朝第一勁旅,又在此次大戰之中居功甚偉,他毫不猶豫地將第一站定在了營團軍。

呂芳一邊伺候皇上脫去冠冕朝服,一邊為難地說:“主子恕奴婢妄言之罪。天子出行,朝廷自有規製,主子這樣做,恐招人物議……”

朱厚熜擺了擺手:“少說廢話,朕今日日程安排那麼緊張,坐你那三十二人的抬輿怎麼來得及!”

“還請主子恕奴婢多嘴再說上一句,主子身係大明社稷存續、萬民福祉,白龍魚服,以身履險,總不合情理。不若請主子稍事休息,奴婢著禦林軍淨街之後,再恭請主子移駕出行。”

朱厚熜把眼睛一瞪:“朕那天就對你說過,辭舊迎新之日,萬民同慶,你卻把人擋在家裏不讓上街,這不是找罵嗎?怎麼還要出這樣的餿主意!”

呂芳張了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麼,朱厚熜又說:“你不是已經調集了錦衣衛十三太保和廠衛眾多高手隨行護駕嗎?他們哪個不是百人敵,難道還擔心有人行刺朕?還有,禦林軍總是要派人跟著朕的,就不能保護朕的安全?”

接著,他又開玩笑說:“莫非你以為江南叛黨、韃靼虜賊竟能未卜先知,猜到朕今日要出宮檢閱軍隊,早就在京城之中埋伏了成千上萬的人馬來謀刺王駕?嗬嗬,若真是如此,我大明東廠、鎮撫司上上下下數萬人等都該引咎自裁了!”

呂芳如今雖不掌管廠衛,卻也知道薛、陳謀反之後,陳洪窮追逆賊亂黨,稍微表現出對新政不滿的官員都被關進了詔獄;前幾天得知主子要出宮檢閱六軍,廠衛更是如臨大敵,在代行京城治安職責的營團軍的配合下,恨不得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來搜捕異己分子,別說敵方奸細、江洋大盜,就連平日偷雞摸狗的小蟊賊都被一網打盡了,主子的安全倒不必太過擔心,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伺候朱厚熜換上早已準備好的禦用武弁服,招呼人趕緊牽來禦馬,帶著錦衣衛十三太保和廠衛眾多高手,簇擁著朱厚熜出了大內。

禁門之外,榮王阿寶、英國公張茂、成國公朱至孝等王公勳臣,嚴嵩、徐階兩位內閣大臣,以及六部九卿等朝廷二品以上文武大臣早已在此迎候,他們將陪同皇上一起巡視營團軍。內閣分管軍務的閣員李春芳一俟朝拜大典完畢,就帶著剛剛於數日之前正位兵部尚書的曾銑,先行趕往城外的軍營,對迎接皇上檢閱的各項準備工作做最後一次的檢查。

見皇上棄乘抬輿,那些朝廷重臣都在心裏暗自嘀咕,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掃皇上的興,悄悄地將自己的八抬大轎打發了回去,命隨從備馬。朱厚熜特下恩旨,命呂芳為六十歲以上的老病大臣準備車駕,可是文武大臣中年歲最長的英國公張茂以自己“出身行伍,一輩子都騎馬,從未坐過什麼馬車”為由堅辭不受,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就更不好意思了。朱厚熜嘉許其“老當益壯,有廉頗之風”,卻示意榮王阿寶硬將他扯上了馬車,君臣依官職次第出發,沿著天街向城外軍營而去。

雖說朱厚熜一再說過不講排場更不能擾民,免除了天子出行須黃土鋪路,百姓沿街擺設香案、望臣跪拜等一切禮儀規矩,可君臣一行就有上百人,隨行護駕的廠衛高手、禦林軍將士更有上千人之多,浩浩蕩蕩一大票人馬自天街呼嘯而過,馬蹄聲、士卒的跑步聲早就將行人嚇壞了,遠遠地躲在街邊的小巷子裏,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好在時辰尚早,天還未大亮,街上隻有不多幾個行人,倒也沒有影響太多百姓的正常生活。朱厚熜卻很遺憾:想深入群眾、與民同樂,怕是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