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脫身之計(1 / 2)

被逼問到了頭上,徐弘君和劉計成二人仍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老樣子,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大家都等得心急起來,打算再次催問的時候,湯正中開口了:“嗯,事關重大,我等也不敢隨意決斷,還是待奏明了監國殿下,再行定奪吧!”說著,他起身來衝著大家拱了拱手。

所有的人都以為就此宣布散會了,雖然這應是召集人徐弘君的特權,湯正中此舉實屬僭越,但枯坐於此也實在無聊,還不如各自回家收拾金銀細軟,若不能通款,趕緊逃命才是正經;若能通款,必須趕緊謀劃求生安身之道,財能通神,隻要舍得花銀子,或許官還有得做……

於是乎,所有的人都起身,拱手向湯正中回禮,就要準備散了。

這個時候,徐弘君突然醒了過來似的,眼睛噴著怒火,抓著扶手就站了起來:“誰讓你們走的?急著去向北兵投降嗎?”

被他說中了心思,眾人不免有些慚愧,看他又是綠眉毛紅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架勢,更是嚇了一跳,趕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湯正中。

湯正中也說:“情勢危殆,已是間不容發。是戰是款,不能就此懸而未決。且請各位大人安坐片刻,我等這就前去請示監國殿下。”說著,衝徐弘君一抬手:“徐公請!”又招呼著還坐在椅子上不動窩的劉計成:“劉伯請!”

徐弘君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清議堂;而劉計成漠然地抬起了頭,看了看湯正中一眼,緩緩地說:“你們去吧,我身體有恙,就不能恭與了。”

湯正中堅持說道:“哎,為報聖恩,敢言老病!何況,如此重大之事,劉伯豈能缺席?”

自打南直隸錦衣衛嘩變反出南都之後,湯正中就沒有象今天這樣大聲武氣地跟自己說話,劉計成那張瘦臉上的一雙金魚眼立刻鼓了起來。

湯正中說:“事關家國社稷之存亡,劉伯當真要袖手旁觀不成?”

聽他語帶譏諷之意,又把“家國”之中的那個“家”字咬得很真,劉計成心眼一動,明白了過來,便說:“劉某世受皇恩,當此國難,自不敢人後。”

說著,劉計成就要站起來。可是不知道是因為真有病,還是因為一個姿勢坐的時間太長,兩條腿發麻不聽使喚,掙了兩掙竟沒能站得起來,多虧湯正中伸手扶了他一把,這才站了起來。

劉計成緩和了麵容,衝湯正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同時心裏暗自詫異:到了這步田地,平日裏唯唯諾諾的湯正中竟還能如此鎮定自若,一雙手竟還能如此有力!

可是,不待他想個明白,湯正中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也隻好提起氣,緊緊地跟在了湯正中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端門,先前出來的徐弘君正站在那裏,一見他們進來,徐弘君就惡狠狠地問湯正中:“老湯,我們真要去請示那個狗屁監國?他已經把我們全給賣了,你還能指望他再來給我們擔罪不成?!”

湯正中抱怨說:“北兵渡江之後,我幾次三番拜望,你二人都閉門不納。好我的兩位哥哥唉,如今可是你們閉門思過的時候?再不拿出個章程出來,隻怕還真叫人給賣了!”

聽他這麼說之後,徐弘君也覺得前些日子隻顧著忙於調兵遣將保護自己,顧不上商議這件生死攸關的大事,確實是自己的不對,便岔開了話題,惡狠狠地罵道:“他娘的蔡益那個烏龜王八蛋,虧老夫平日那樣待他,竟提出要通款,何不直說將我們綁縛了獻給朝廷換條活路!”

湯正中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姓蔡的是烏龜王八蛋,自是不假。不過,讓他當了烏龜王八蛋的始作俑者,還不是徐公你啊?”

徐弘君與蔡益如夫人之私情,南都人盡皆知,徐弘君在自己人麵前也不諱言,苦笑著說:“都到了這步田地,虧你老湯還笑得出來!一俟北兵殺至南都城下,款與不款,你我都等著誅滅九族吧!”

“不錯!”劉計成插話進來,說:“款與不款,早死晚死而已。不款立時便死,行款也隻不過是檻送京師之後再死,無甚分別。”

湯正中冷冷地反駁道:“兩位哥哥的話,湯某聽了不受用!什麼誅滅九族,早死晚死,莫非我們就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老湯,到了此刻,你還覺得自己不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莫非你還能有何回天良策,能說服北邊的那位戾君對我們網開一麵不成?”徐弘君長歎一聲:“還是別費那個心思了,等著檻送京師吧!”

湯正中打從進了大堂,看見這兩個平日不可一世的家夥那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生氣,此刻又聽他們一個比一個悲觀的論調,更是惱怒,當即嘲諷道:“照兩位哥哥這般說來,你我便是在劫難逃,斷無生機了?那也容易啊,也不必等著人家來取我們的性命,出了宮門徑直去跳秦淮河便是!若不想死的那樣窩囊,被人恥笑喝了那幫倚門賣笑的小娘的洗腳水,兩文錢買條麻繩,吊死在太祖孝陵的門上,管保青史留名!又何必今日勞師動眾來議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