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籠絡權閹(2 / 2)

見陳洪默不作聲,顯然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說法,朱厚熜又說:“還有一個原因,司禮監歸你這個掌印太監管,不批紅等於奪了你的權;東廠卻歸黃錦那個首席秉筆管,不裁東廠,他的事權實權不是就比你大了嗎?日後你們如何相處?你又如何統禦得了他?”

盡管陳洪一時體會不到皇上是在挑撥離間,在他和黃錦之間埋下爭權奪利的恨苗,但也能聽出來皇上是在試探他,忙說:“主子這麼說,奴婢又要鬥膽駁主子一句了,什麼司禮監掌印、什麼首席秉筆,在主子跟前都是奴才!隻要能替主子看好這個家,別說是不讓奴婢批紅,就算是主子要剮了奴婢,奴婢也毫無怨言……”

聽這個奸猾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突然說出這麼得體暖心的話,朱厚熜先是一愣,繼續也不禁為之感動,感慨地說:“難得你有這份心,能不計個人名位權勢,一心一意隻為朕的江山永固,朕甚感欣慰之至!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東廠撤了,人還是要安**鎮撫司,自成係統,專司秘密監督百官,偵知不軌言行,仍由你司禮監掌管,不受鎮撫司職官的管轄。還有,黃錦那個蠢東西不中用,還得你多操一份心。你得時常敲打敲打下麵的那些奴才,朕可憐他們,給他們找個房子避雨,他們自己也得放老實點,說話行事都要守規矩,不能太過明目張膽,若再有如黃錦那個蠢東西不經請旨就恣意妄為之事,給朕惹出亂子,讓外麵的那些臣子說三道四,朕也就容不得他們!”

見陳洪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朱厚熜心裏又起了厭惡:我為了籠絡你們這幫閹寺,已經在撤裁東廠一事上向你們妥協。有明成祖朱棣定下的祖宗家法做擋箭牌,那些朝臣嘴上不敢說什麼,想必會在心裏罵我言而無信,你還想怎麼著?便擺了擺手:“什麼都不用說了,朕心中有數。朕還要跟你說的是,日後司禮監不用批紅,你的差事就少了許多,要時常去陳妃那裏走一走,跟她拉拉家常,看看伺候她和小載瑞的人是否上心。你知道,朕這個當爹的終日忙得要死,不見得每天都能去看她們娘倆,就拜托你這個舅姥爺多費心了……”

陳洪嚇得趕緊俯身在地:“奴婢……奴婢這等人怎敢妄稱天親?無論陳娘娘,還是十一爺,都是奴婢的主子……”

朱厚熜笑罵一聲:“少在這裏跟你主子掉花槍!祖宗定下來的規矩當然不能不講,可血脈親情更不能不講。你該知道,朕一直拿你當心腹,把宮裏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你來掌,就因有這層至親關係在。如今又無別人在場,你何必如此謹慎小心?”

陳洪更是感動得無以複加:“主子……主子折殺奴婢了……”

朱厚熜似乎覺得還不夠,又繼續說道:“你有功,於火海之中救出了太子,替我大明朝保住了國本。可你也知道,太子受那場驚嚇,至今未能恢複如初,裕王、信王也都體弱多病,朕終日為之憂心不已,擔心他們享年不久,都無法承襲國柞。幸好李妃、陳妃相繼替朕誕下了老十和老十一,我大明江山社稷後繼有人,朕也總算是能給列祖列宗有個交代了……”

陳洪心中怦然大動:是啊,皇上子嗣不旺,先前產下了十個兒子隻存活了太子和裕王、信王三人,太子至今癡癡呆呆,兩位年幼的親王也自幼體弱多病,未必就能享年長久。而且,皇上以前一直修道求長生,將親情看的很淡,更受妖道“二龍不見麵,見麵則損陛下陽壽”的妖言蠱惑,從不與自己的兒子見麵,如今雖說不再如此了,但也好象不怎麼喜歡那幾個兒子,平日隻是偶爾過問一下他們的飲食起居、湯藥諸事,卻不象對這兩年新得的十爺、十一爺那麼親熱。如此說來,陳娘娘所生的十一爺,日後還真有可能即位大寶、禦極天下。那麼,我這個舅姥爺不是就成了大明朝的國丈爺了嗎?

想到這裏,陳洪隻覺得心潮起伏,身子骨都輕飄飄的,卻又怕主子窺破自己的心思,更怕主子看出了他麵上的紅潮,趕緊收斂了遐思,不敢再繼續去想那些不是自己這種奴才所該想所敢想的事情,俯身在地,說:“主子春秋鼎盛,日後定能廣有後嗣,固我大明國本、強我天家藩籬。”

不過,再是刻意壓抑,畢竟剛才的遐想是那樣的美好,陳洪的聲音還是因激動而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