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蘇撒嬌地叫了一聲“額吉--”打斷了伊克哈屯的話,眼光卻悄悄瞥向了跟隨在哥哥身後的赤列都,似乎在驕傲地對情郎說:大木頭,你聽到了沒有?你要是還象以前那樣木,玉蘇就要跟別人走了……
伊克哈屯親熱地將她摟在了懷裏,擰了擰她的臉蛋,笑著對俺答的幾位側妃說:“小丫頭還害羞了,真不象是我們草原上的姑娘!看來,得要讓我這個做額吉的幫她挑啊!對了,亦不刺,你父汗正和大明皇帝,還有各家的汗王在裏麵喝酒,你怎麼先出來了?”
“我有點累了,汗王恩準我回去歇息。”
“累?你會說累?太陽都從西邊出來了。”伊克哈屯說:“亦不刺,額吉可告訴你,為了你的事兒,你父汗可是操碎了心,你就別再惹他生氣了!”
“亦不刺明白。額吉,孩兒先走了。”說完之後,亦不刺又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伊克哈屯難過地對玉蘇說:“以前你哥哥不是這個樣子的啊,唱歌、歡笑,哪裏熱鬧哪裏有能找到他。可自從他和汗王去了一趟大明國都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別說是聽他唱歌,再也沒見他笑過了……”
玉蘇的臉上也抹上了一層憂傷之色:“額吉說的沒錯。那次出征,不少人沒能活著回到草原,博爾忽哥哥也沒能回來,這些年來,哥哥一直忘不了他,對博爾忽哥哥的紮答闌部比對我們翁吉亦惕部自己的人還要好……”
伊克哈屯歎道:“這些草原上的男人啊,既然都是那樣的輕生死、重情誼,為什麼還總是要打仗……”
接著,她又搖了搖頭,似乎是想把內心的悲哀趕走,對玉蘇說:“好在汗王這一次已決定跟大明皇帝結盟修好,大明皇帝也表示不再攻打我們草原了,大家都可以安心坐在自家的帳篷裏喝茶、唱著歌放牧了。玉蘇,額吉好久沒聽你唱歌,沒見你跳舞了,今天你就開開心心地唱歌、跳舞,紀念我們草原女人不再為自己男人膽驚受怕的好日子吧!”
草原姑娘人人能歌善舞,又活潑開朗,玉蘇開心地應了一聲:“是,額吉!”從伊克哈屯的懷中站了起來,就在篝火旁一邊唱著動聽的草原牧歌,一邊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各部汗王、酋長和王公貴族前來古豐州參加那達慕大會,都沒有帶女眷,隻有土默特部占了地主之便,伊克哈屯的身份又十分尊貴,雖不能進入大帳,卻占據著正對著大帳的最佳位置,玉蘇一亮歌喉一展舞姿,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矚目,朱厚熜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篝火旁的玉蘇舞姿是那樣的輕盈,就象是草原上奔躍的小鹿;她的歌聲是那樣的婉轉,就象是樹林中縱情歡唱的百靈;再配上一身純白的衣衫,還有那緊緊地束著小蠻腰的紅腰帶,宛如一隻飛落人間的仙鶴一樣卓而不群。即便是閱盡天下美色的朱厚熜,也不禁為之陶醉了。
不用說,伊克哈屯今日帶玉蘇前來,也是俺答的刻意安排,見大明皇帝看得如癡如醉,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知道自己苦心謀劃的事情已經接近成功了,便輕輕叫了一聲:“陛下。”
朱厚熜沒有反應。
俺答心中暗喜,又略微抬高了聲調:“陛下。”
“啊?”朱厚熜這才回過神來,忙掩飾地一笑:“朕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妙的歌舞,不禁深深為之陶醉,讓順義王見笑了。”
俺答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說:“真沒有想到,草原上的歌舞竟能入陛下的法眼。”
“順義王此言差矣!朕雖身居九重,卻也知道蒙古人無論男女老少,人人能歌善舞,而且,朕十分喜歡蒙古歌舞。”說著,朱厚熜興之所致,哼起了騰格爾的那首膾炙人口的《蒙古人》,因為歌詞之中有“那就是我,蒙古人,熱愛故鄉的人”這一句,不符合他大明皇帝的身份,他隻能輕聲用鼻子哼唱。
俺答真的動容了,大明皇帝哼的歌分明不是蒙古歌謠,但聽著又有那麼一點象,難道說,大明皇帝竟對草原文化如此熟悉又如此熱衷?
朱厚熜卻不知道自己哼的其實隻是帶有一點草原風格的流行歌曲,並不是真正的蒙古歌謠,興致勃勃地哼完之後,還問俺答:“怎麼樣?朕唱的可象?”
俺答忙不迭聲地說:“象,象,象!”
朱厚熜十分得意,厚著臉皮低聲問道:“那個唱歌跳舞的姑娘是誰?”
見大明皇帝已經入甕,俺答也不再裝糊塗,一五一十地說:“哦,她叫玉蘇,是亦不刺將軍的妹妹,我的幹女兒,人們都說她是翁吉亦惕部的第一美女。”
這回輪到朱厚熜為之動容了:“翁吉亦惕部?成吉思汗的皇後孛兒帖娘娘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