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佯裝發怒,喝道:“你這隻可惡的猴子,難道身為你的主君的我,還不能控製你的手下嗎?”
受到主公的嗬斥,豐臣秀吉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笑道:“主公當然能夠控製得了他們。可是,如果連竹中半兵衛和蜂須賀小六這樣的人都需要主公親自來統領的話,主公哪怕有三頭六臂,大概也會忙不過來。而且,主公是立誌要掌控天下、平定亂世的人,隻有諸國大名,至少也是一方領主才配做主公的直屬部下。象他們這樣的小人物,還是讓在下代替主公統領算了……”
織田信長忍不住笑了起來--尾張織田氏家中其他的臣子都是出身於正統的武士之家,從小就受到嚴格的武士道教育,一向拙於言辭;更受禪宗“不打誑語”的影響,根本沒有人能夠當麵說出這樣近乎諂媚的阿諛奉承之言。而豐臣秀吉卻出身農家,幼年之時又曾流浪各地,不但沒有其他家臣們的古板守禮,更練就了一套察言觀色、巧言奉承的本事,每每都能說出織田信長最喜歡聽的話,讓織田信長聽得十分受用,這或許也是出身卑微的豐臣秀吉能夠如此受寵並得到重用的一大原因。
破顏笑過之後,織田信長又打趣豐臣秀吉說道:“雖說你是個出生於木下村的鄉巴佬,可你怎麼說也是跟我去過明國南京的人,還曾幾次去堺港,也算是開了眼界了,難道就那麼想去京都逛逛?”
豐臣秀吉收斂了臉上那一副招牌式的嬉皮笑臉的表情,嚴肅地說道:“主公誤會在下了。在下之所以懇請主公帶在下隨行,正是因為和主公有同樣的擔憂!”
“擔憂?”織田信長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說道:“你是說小穀城的淺井久政?”
豐臣秀吉搖頭說道:“不隻是小穀城的淺井久政,還有一乘穀的朝倉義景!從歧阜城去往京都,必定要取道近江。而主公這一次上洛,是應幕府之召進京朝賀天皇,當然不能夠帶大軍前去,按照主公的官職,隨行侍衛的人數不能超過百人,即便加上押運供奉朝廷和幕府禮物的兵士、腳夫,也不過兩三百人。隻有這麼點侍衛隨行,如果淺井久政和朝倉義景他們不顧明國大軍駐紮京都,突然偷襲主公,主公豈不是十分危險?所以,在下認為,在這樣危險的時候,在下一定要和主公在一起。此行平安無事倒也罷了,一旦有事,在下寧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幫助主公脫離險境、平安返回歧阜!”
這也正是織田氏家中諸臣,包括織田信長本人會對這一次奉召上洛朝賀天皇遲疑不決的原因所在,豐臣秀吉如此慷慨激昂的表態,讓織田信長心中不無感動,歎道:“你的忠心,我完全明白。可是,就算是多你一個人,也未必能有多大用處,你還是安心守好墨俁,確保西美濃平安無事的好!”
豐臣秀吉狡黠地一笑,說道:“可是,在下並不是一個人啊!”
織田信長搖頭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剛才說到守衛墨俁之時,你隻提到竹中半兵衛,對手下的蜂須賀小六隻字不提,大概是想帶著他一同隨我去往京都吧!可是,近江不在蜂須賀小六的勢力範圍,他和他手下的野武士也未必能夠派上多大的用場……”
豐臣秀吉笑道:“主公說的不錯,近江的確不在蜂須賀小六的勢力範圍。但是,野武士卻不是隻有我們尾張和美濃所獨有,還有許多人散布在近江乃至京都附近各地。如果能夠將這些人招募過來,就是一支大軍,不隻是可以保護主公的安全,就算主公想要趁機奪取近江乃至北陸的越前,大概也不在話下。”
織田信長聽得怦然心動--在途中招募各地的野武士,的確可以臨時拚湊起一支大軍。如果近江淺井氏和越前朝倉氏安守本分,也就罷了;如果他們有所異動,這支大軍不但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甚至可以一舉擊潰近江淺井氏和越前朝倉氏--初春時節,北陸積雪消融,道路暢通,利於大軍出動;更重要的是,自己並沒有從歧阜城帶去過多的兵力,近江淺井氏和越前朝倉氏就不會加以防備,以有心對無防,勝負之數就大致定了……
想到這裏,織田信長忍不住催促道:“快說說看,你究竟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