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二十四年春,處在某朝版圖上平靜了多年的偏遠小城終於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攪得整個鎮子雞犬不寧的女魔頭竟然……穿裙子了。
知道事情後幾乎快把眼珠子瞪出來的絕對不止南小滿一人,然尹世雙卻也沒給他人更多驚訝的機會……因為這姑娘理所當然的,逃、課、了。
處在風暴中心的主角沒登場,實在叫未驗著真身的眾人們心癢不已,齊齊將怔住了的少年圍了一圈,眾口開開合合自始至終隻有一個問:“尹世雙到底去哪了?”
尹世雙去哪了?豆攤戲台南門樹,荷塘西山林中鳥。
南小滿與她待得慣了,自然知道她隻會在那幾個地點打轉,而具體要去哪個地點還要看當天的心情。
精壯少年漲紅了臉,嗖地一下站起身來,在那一群矮頭蔥裏格外顯眼。
“……課……我不上了!”
他說得快,跑得也快,在眾人還被他這一舉驚住的時候,早已撥開人群邁著長腿竄出教室了,徒留下一群人悶悶不解。
“……他怎麼紅著臉跑了?”
“……許是內急?”
“哦~~”眾人唏噓,頓時一副了然於心的理解模樣。
南小滿自然不是真的內急。
他得到風聲已是很遲,正想將尹世雙抓住一問,卻等來了已知消息的同窗,不知為何就想先一步將她堵住,不讓那些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看見。
少年急得很,一路不知撞倒了多少攤販路人,直攪得大街小巷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那一路光影交纏,眼中他人並不看盡。
她無論何時總將他甩在身後,叫他將那身形看得熟了、準了,卻也總無法跟上她的步伐。
少年疾如風似的步伐終於在城南巷口停住。
那陌生衣裙的背影正對著那未熟的櫻桃樹垂涎三尺,猛然被身後的急喘嚇了一跳。
那是第一次她回頭望他。
少女的麵色在那身春光中嬌豔著,折彎的眸光如湖水蕩漾。
“豬頭南!你來得正好!”
她笑眯眯地歪著頭,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抬手指向那叫她垂涎已久的櫻桃樹:“來!給我把那最紅的櫻桃摘下!”
******這一場實在太富有戲劇性,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偷偷夢著春情的少年總在不同的地點看見她微笑著歪頭,遙指櫻樹的樣子。
每每他從夢中驚醒,摸著猛跳如擂鼓的心時,依稀覺得餘韻未消,更有股難以言表的心情襲上心頭。
少年隱約覺得,是有些什麼已經變質了。
第一場春雨伴著驚雷瓢潑而下,淋透了小城的土地。
待到春燕銜泥之時,冬末傳得咋咋呼呼的流言也已隨寒風消失匿跡了。
尹世雙自當磊落得很,新衣舊衣換著穿,有回沒回地上著課,便是將“罪名”落實了,也消了眾人的興趣。
人人都知尹家小魔頭動了春心,曉得褪短打換衣裙,但那又如何?她尹世雙本就是個姑娘,衣裙上身又有何不妥呢?
這事就這麼拍板釘釘。
前兩日因回去外地裏送貨的老李錯過了最佳流言時段,一回來就追著自家躺在炕上的婆娘問個不停,反被回了一記白眼:“都啥時候了,也不務著些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