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傅義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眾人這才齊齊鬆了一口大氣,活動了已經僵硬的手腳,一個老兵隻是低聲的問道,“老傅,怎樣了?”
傅義也隻是低聲的對他細細道:“在前麵大約兩裏之外,有十幾個曹兵,某隻敢遠遠的看上一眼!”
曹兵的追擊從來沒有停止過,看來也是和他們一樣,是哨探於此,在這裏迎頭就撞上了,雖然眾人心中早已經有了準備,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老傅,怎樣行事,你招呼便是,是現在就掉頭回去稟報馬參軍,還是咱們弟兄一起做了!”
這個時候,最穩妥的做法當然是不驚動對方,將敵情稟報回去,但是說起來這個時候荊州的甲士都是有一股鬱結之氣,曹軍南下,帶甲二十餘萬而降之,荊州士卒軟弱不堪一戰的名聲怕是要傳遍天下了。
每一個團隊都要有一個隊霸,傅義這個時候所要擔當的角色就是做一個隊霸,是進是退,全在其一念之間!
傅義依舊是溫聲細語的道,“看曹軍的情形,應當是稍作休整,咱們這個時候摸不清這些後麵還有多少曹兵,回去怎生向參軍交差?若是就這般退去了,恐怕也對戰事無甚益處,我們應該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傅義說完之後便是對身後的一個年輕士卒道:“小五,你先回去,向參軍稟報,曹軍前鋒恐怕不遠,讓幾位將軍早做準備。”
小五也是姓傅,家中排行老五,年紀不過十六,所以軍中袍澤都喚其為小五,說起來與傅義倒是本家,不過並無血緣關係,傅義是文聘帳下,而小五則是隸屬義勇營,讓他先回去稟報,也不無照拂後輩之心,小五稚嫩的臉龐隻是堅毅的點了點頭,“我很快就會回來。”
傅義一番話下來有條有理,眾人都沒有話多說,便依此行事罷……
“我們走,去尋摸一處緊要之地,就藏在那裏,若是曹狗真的要繼續哨探下去的,我們就趁勢殺出,說不得還能賺些首級,回去邀功!”傅義隻是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這個時候聲音裏麵確實透露出了一絲冷意與殺機!
眾人計議已定,緩緩的摸向了一處丘陵之上,下麵便是一處穀道,居高臨下一眼便可以看清楚曹人的動向,但是越是高處,越是容易暴露行跡,更不用說月色之下,映襯著身影,是相當的顯眼的,眾人隻是緊緊的依偎在一顆老樹的後麵。
一個荊州的老士卒走到傅義的身邊道,“老傅,說句實話,起先是我是有些不服你的,我在荊州軍,是見過戰陣,手上沾的人命也不在少數,憑甚文將軍就選上了你做領頭的,可是這一遭我算是看明白了,雖然某廝殺不輸於你,但是要論到哨探活計之上,說不得以後還得向你好生討教了。”
廝殺漢好的就是這一點,這些從刀刃上討飯的軍漢性情隻是豪爽,有什麼就說什麼,話到此處,不管什麼心結都解開了,傅義隻是回頭,此人他認得,喚作沈萬,參加過幾次對江東的大戰,平日裏也是鼻孔朝天的人物,傅義拍了拍那人肩頭:“老沈,某祖上三代都是拿著賣命錢討糊口的,我十五歲就入了軍伍,那時候見到敵人腳就軟,二十年了,某在一直在馬背上征戰,就算是再沒種的也該有些出息了……”
“我就是氣,咱們荊州兵強馬壯,糧草充足,隻要上下一心,曹賊百萬大軍又如何,可是直到現在,還未曾像模像樣的打一仗,曹操未過漢水,一箭未發,望風而降,實在是弱了名頭。”
“說的正是,咱們荊州士卒實在憋屈,蔡瑁張允這些狗賊,害了景升公,獻了二公子,委實非人,曹賊一來便是點頭哈腰,卻要問問下麵有沒有鳥蛋!”
“我瞧了,這個馬參軍雖然麵相文弱了些,怎麼看都是小白臉,可是到了關鍵時候,都是不惜性命了,我瞧著就是帶把的,我們軍漢,遇到了這等為將之人,是我們的福氣,臨場之上,還能不使出渾身氣力,賣命一場?縱使是馬革裹屍,也是死得其所……”傅義一口氣說完隻是重重的捶了大樹一拳,幹枯的樹葉紛紛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