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進行到這一步已經大大超出雙方的預期，本以為王軍的農民兵不堪一擊，卻硬生生被君子竹穩定住了心態。而彈盡糧絕的白夜軍也不像他之前預想的那樣士氣低落，戰鬥力依舊迅猛。
燒得嘎吱作響的樹林擋住兩人前進的步伐，火海開始朝穀內蔓延，明慧隻得緩緩退了回去。剛走沒幾步就被藍綿揪住耳朵，“誒！你等等！我之前從那邊的山崖小路穿過來的，那邊全是岩石，應該還沒被火海淹沒。”藍綿用手指了指之前山坳方向的一條山間小道，可那個位置是朝穀內而非穀外。
“你……確定沒認錯？”明慧瞧方向明顯是通往山穀深處。
“嘿！你還不信我的話嗎？不然你以為這麼多士兵包圍我能進來嗎？”藍綿拍打著明慧的後背，後者也懶得爭辯，背著她緩緩走向手指方向。腥風吹過，在藍綿嘴裏竟有一絲麻糖甜味兒，因為她所愛之人近在咫尺，隻是這樣，她便心滿意足了。
這條山道極其隱秘，入口處長滿半人高的雜草，若非之前藍綿來時馬蹄踏倒的亂草。旁人還真看不出來這裏是一條山路。明慧背著她壓過雜草緩緩走上山崖，這山道算不上寬，可總歸好過崖間棧道。
明慧轉過頭看向山下，硝煙彌漫喊殺聲震天，戰事進行到如今地步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在明慧眼裏，殺人就是殺人，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蓋不了奪人性命的事實。他突然停下腳步，將藍綿緩緩放在=道邊巨石上坐著。
“饅頭，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這條路的位置告訴山下士兵，好讓他們——”明慧轉身準備離開之時，藍綿撲向他的後背死死抱住。
“和尚！和尚，你別去。這不是你的戰爭，你不應該死在這兒，你……不要饅頭了嗎？”藍綿知道，若是潰軍知道這有退路，隻怕戰火會繼續蔓延下去。
這個道理明慧自然明白，若是按照他心裏的想法，巴不得這幫犯上作亂殺了明見的白夜軍死在這穀裏。可他做不到……因為他是和尚，渡人救世的……和尚。
“你知道我……非去不可。”
“可是！你若去了就不一定能回來了，這般，你讓我怎麼辦？”
“饅頭……你聽我說，等我們活著從這兒出去，我與師父說……還俗。”
明慧這話戳在了藍綿心上，她知道明慧已經鐵了心，隻得輕輕鬆開手臂，“不管他們信與不信，你都得回來護著我，護著我……一輩子。”
明慧見她鬆手，轉身過來露出一絲微笑，將她的手托起，在掌心放下一顆銀鈴鐺，“嗯……一輩子。”
這個年輕僧人遠去的背影讓藍綿心裏有絲落寞。數萬人在這穀中廝殺，卻隻有這麼一個路過僧人想讓他們活下來，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