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紅塵觀世亦千姿 【傾城之語】叁(1 / 2)

新添聲楊柳枝詞二首

一尺深紅蒙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合歡桃核終堪恨,裏許元來別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唐·溫庭筠

這首詩繡在了宋櫟跟著的小混蛋衣袖上,字跡不大並不起眼,可閑得發慌的他還是瞥見了。說起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跟這個小混蛋,明明自己還有要事得做。可他這眼神卻始終無法從那個進入北苑的少年身上中移開。

那少年是在這裏跟著師父學藝的,學藝的門徒自然得走後門去戲台。而宋櫟這閑雜人等,隻得被北苑的小廝們攔下,礙於宋櫟是常客不好動粗,加之宋櫟一頓“官威”發作,這幫狗仗人勢的東西便畢恭畢敬的將他引到勾欄裏坐著看戲。

宋櫟這從小在坊間混大的二流子,鬥雞玩蛐蛐倒是會,可你讓他聽戲?那還真是浪費茶水錢。然而他就跟著了魔似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戲台子上那些化得花裏胡哨的戲子來來往往,演繹著各式春秋,而他的目光……依舊落在了那個還未出場的少年身上。

疑點,還是疑點。既然是個戲子,那他何必穿得一身綾羅綢緞跟富家公子似的。好好年紀為何又不去念私塾考個功名,來這兒做這被人看不起的行當。

當那少年穿著一身靚麗行頭走上戲台,一臉油彩蓋過酒後的微醉,每一步都走得那麼有板有眼。若是平日這類戲曲宋櫟聽了便會睡著,可趕巧今兒的這出他還真看過。不僅看過,還是這坊間百姓津津樂道的一處風月悲劇。

少年穿著並不合適的戲服教身邊的花旦寫詩,這模樣還真的像極了考中功名得文人。隻可惜他所扮演的溫庭鈞中舉之時已近四十,竟讓他這麼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來扮演。宋櫟下意識瞥了一眼身後憋著笑敲鑼打鼓的戲子們,心中冷笑道:“怪不得那麼大的火氣,感情是受了欺負。”

再說這剛及豆蔻之年的小花旦,演的想必就是那唐代最著名的才女魚幼薇了。說到這兒,宋櫟曾在典籍中看到過,魚幼薇出家改名魚玄機之後再也不見其蹤。有些人說她死了,又有些人說她改名嫁了,更有甚者說她得道成仙了。

在宋櫟心裏,她應該是喜歡自己的恩師溫庭筠的,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猜測,否則也不會誕生今日這出戲。

台上折子戲跟著驚堂木步步走,宋櫟的眼睛卻依舊盯住那個少年。那人好像也察覺到了異樣的眼光,順勢望去的是一個玄衣紫線短衫,束腰掛玉的浪蕩公子。精致的眉宇透著坊間盛傳的痞氣,霜冷眉再配上一雙清冽的眼瞳,這些無不讓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起疑。

他不禁腹誹道:“瞧什麼瞧?八成又是一個死斷袖。”

倒也怪不得他,誰入了夜沒事兒跑到這戲園子裏來,對著一個少年目不轉睛。雖說京城公子哥裏麵龍陽之好的不少,但眼前就差流口水的這位確實讓他覺得有絲惡心。

而台下的宋櫟眼裏卻是另一幅光景,因為他的眼睛告訴他,眼前的少年是人類並非妖物。如此……那他的狐狸姐姐又算是怎麼回事兒?最可怕的是,他們倆竟是如此相似。一人一妖自然不是同胞所生,那麼如此相像的可能性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