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行屍,族長親自蹲下身將大林的屍體背在身上,大林的身子壓彎了族長的腰,鮮血嘀嗒嘀嗒滴下來落在地上,族長一步一步緩慢走著離開了後山,而我們也被趕屍匠扶著回了村寨。
大林的屍體被放在祠堂裏,趕屍匠一族的族人站在祠堂的庭院裏,深深地黑大林鞠躬。大林的魂魄還在身體裏,像當初的容安一樣,需要有人將其引出。何禹雖然受了傷,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他在大林額頭畫了個符咒,金色的光芒引著那抹魂魄出了屍體,大林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屍體,好半天才回過神。
“我死了是嗎,何道長?”大林苦澀的笑著。
何禹點點頭,“你可以往生去了。”
大林看著庭院裏的同族人,尤其是站在最前方頭發花白了的族長,眼神裏是濃鬱的哀傷,他緩緩開口,“幫我告訴他們,我先走一步。讓他們別為我難過。”
何禹的目光順著他看過去,落在那群趕屍匠身上,“你不親自和他們說嗎?”
大林搖搖頭,“不了吧,見了麵會舍不得走的。謝謝何道長和舒姑娘,再見。”
我衝他揮揮手,“再見。”
大林的魂魄金光一閃消失了。我落下淚來,除了為大林的英年早逝難過,也為這傷感的場景難過。我還清晰的記得那個清晨,他拿著一把刀抵在我脖子上脅迫我和他走,還有那個晚上,他敲響我的房門,羞澀的給我道歉,還有住在他家這幾天裏相處的點點滴滴,恍如夢一場。
何禹走出祠堂,站在廊下大聲說,“大林的魂魄已經往生,他留給你們一句話,他先走一步,大家勿為他傷心。”有哭泣聲傳出來,漸漸的哭泣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第一次看到這麼團結的村寨,我還是很震驚。不是親人,勝似親人,這大概就村寨裏人人奉行的準則吧。
族長並未將大林下葬,而是把他煉化成了行屍。對此我們四個外來人都很難理解。族長將被煉化成行屍的大林帶到自己家,我們跟著前去觀望。
事畢,族長把我們帶到客廳,砌上一壺茶慢慢為我們解答疑惑。
“在我們村,隻要是村民離世,我們就會將他們的屍體煉化成行屍養在村落裏,魂魄已去,總得留點什麼東西讓我們記住他。”族長的目光落在遠處,惆悵的說,“之前攻擊你們的那對行屍乃是我們村百年前煉化的一對行屍,自我小的時候就存在了。因為存在年代久遠,因而男行屍為我們村的屍王,女行屍為屍魅,遇到外敵來襲他們定然是首當其衝。村裏能控製他們的攝魂鈴隻在族長手裏,到了我擔任族長,自然也就由我保管這攝魂鈴。可就在前幾天這對行屍消失了,我用攝魂鈴也無法將他們召回,原想這是我們村的私事兒,也就沒和幾位說,誰知道他們會突然出現在後山,還平白無故攻擊了幾位。真是對不起。”族長說得老淚縱橫,他伸出手擦擦眼淚,不好意思的衝我們笑了一下,這笑容太勉強,他此刻看起來波瀾不驚,實則內心已經兵荒馬亂了吧。
何禹拍拍他的肩膀,什麼都沒說。族長歎息著低下頭,手握成拳頭在桌上狠狠地捶著發泄自己的負麵情緒。
蘊晨上前把手墊在了桌子上,族長的拳頭捶在她手上,我看到她眉頭皺了皺,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族長力氣那麼大,蘊晨肯定很疼。可她全然不在意,對著驚訝看著她的族長說,“族長,你也別太難過了。行屍沒了可再煉化,族人去世了可他還有下輩子,隻不過是離開了你們的生活而已。你還是冷靜冷靜想想接下來怎麼解決村裏的事兒吧,那些失蹤的趕屍匠可還沒找到。”
聽完蘊晨的話,族長喃喃自語,“是啊,失蹤的族人沒找到,大林因我而死。祖先留下來的行屍也毀於一旦屍骨無存,我這族長當得可真差勁,什麼都做不好。我不配當這個族長。”
沒想到蘊晨安慰的話會起反作用,我們一下子慌了,還想說些什麼何禹卻示意我們安靜,我們詫異的看著他。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族長談談。”何禹說著,將我們推出門外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