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往事如煙(1 / 3)

王婆方歎口氣道:“已經十二年了,我從未和別人提起過,此時瀾兒被劫走,老身真是覺得他們一家三口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林龍青顫聲道:“大娘剛才說,他們‘一家三口’?”

王婆點點頭,接著道:“先是瀾兒的父親一去便無音信,後是他的母親也走的無影無蹤,現在是瀾兒……”兩粒渾濁的淚珠已從王婆眼中滾出。

林龍青呆道:“可是,大娘說過,瀾兒的父母俱已亡故,怎麼?”

王婆擦了擦眼睛道:“他們有沒有亡故我並不知道,隻是這十餘年來,他們音訊皆無,也沒有再回來這個小院子了。”王婆娓娓道來,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一般。

“其時春風乍暖,仍是這一樹梨花盛開如雪,夫妻兩個每日對鏡持筆初畫眉,紅袖添香夜讀書,瀾兒的父親雖然是個飽讀詩書的秀才,但是卻並不想求取功名,隻求與妻子和嶽母平安度日便好。此時瀾兒的母親已經身懷有孕,有此喜事,一家人更是其樂融融,女婿對她尤其關愛,平日連院門都不讓她出,生怕出什麼意外。

“一日,我女兒突然想出去踏青采花,女婿便同她出去遊玩,花沒采回來,卻請回家來一位陌生人,說他以一敵十,武功十分了得,當時夫妻兩個正好在場,對他欽佩不已,相談又甚是投機,便請到家中。

“那陌生人三綹長髯,麵似冠玉,一身白色衣衫,進到院中,卻不進屋,仰視院中的梨樹,忽然腳尖一踮,竟如飛燕一般躍至梨樹枝頭,那枝頭一顫一顫,他便也跟著一顫一顫,我真害怕他會掉下來。他摘了一枝梨花,便飛身下樹,翩然而落,笑著走到女婿麵前道:‘這枝梨花就當是喝你家好酒的謝禮罷!’。瀾兒的父親笑而不答,接過梨花,插在了我女兒的發上。

“我女婿自己博覽群書,頗為自負,一般人並不放在眼中,但他卻對此人十分推崇,拿出了平日不輕易示人的自釀好酒,二人摒燭夜談,邊喝邊聊,一會兒聊武功兵法,一會兒聊什麼苛政害人,我和女兒實在太過疲倦無法相陪,便自行去休息了,他們二人卻一直聊到東方發白。

“女婿意欲挽留他多住幾日,那人卻還有要事需趕往江南一帶,堅持天一亮便要上路,女婿便出去送他。回來後不知怎麼卻動了求官入仕之心,一心想往京都趕考。

說到此王婆歎道:“實不相瞞,我與女婿一家的祖上乃是世交,俱都是書香門第,也曾為官作宰,據前輩流傳說遭遇宦海風雲小人陷害,不但被迫辭官,還有數人被牽累其內丟了性命,相約舉家遷來此地隱居,平淡過活。隻有一點,子弟們隻許讀書,卻不許為官,我曾祖父那代便是有個子弟偷偷去參加了鄉試,回來被打斷了腿!因此我當日囑咐你並不叫瀾兒求取功名。唉,血脈延續至今,門庭寥落之至,度日也甚是艱難,誰還把老一輩們的囑托當了真?因此女兒和我雖然苦苦相勸,女婿卻不聽,反笑道:‘以我的才學,豈會淹留京都,必定一舉成名,到時候再告假回鄉陪伴你們,等孩兒生下來以後便可同赴京都。

“怎奈女兒執意不允,他隻好暫時作罷,不想過了一月有餘,有人從京都寄信給他,便是那日來過我家的陌生人,信中語氣極其客氣委婉,言道已在京都恭候林相公,又說如不放心小娘子和老人家可以一同赴京,已備好了一套小宅在那兒等候。

“信中大概還寫了一些議論朝廷之事,我女婿每天對著信長籲短歎,常說生靈多受塗炭如何如何,女兒有身懷六甲,實在不便長途奔波,看他如此,隻好軟下來隨他去了。

“唉,我還記得女婿臨行之時,兩人俱是難分難舍。二人自從共結連理以來從未分別過,此時分離我女兒隻哭得雙目紅腫,千叮嚀萬囑咐道讓他上了京要勤寄家書,過了大考,無論考中與否都要回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