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1 / 2)

民國十五年九月初旬,吳軍布防未畢,南軍主將李宗仁已勒兵臨城——李宗仁者,字德鄰,廣西桂林人。第四軍盛於武昌城下;第七、八兩軍已抵鄂城、紙坊、金口一帶。吳軍於城上見南軍源源集結,聲勢浩大,搬運各種攻城器具,聲音傳來,吳軍盡皆失色。須臾間,南軍之第四、七、八軍把武昌城圍得如鐵桶一般,從三日起連續多次攻城,均未成功。五日,獨立團官兵潛至城腳下,奮勇登梯,城上彈如雨下,死傷無數。葉挺率部直前急擊,架設雲梯攻城,各級軍官身先士卒,身自搏戰,冒著槍林彈雨,衝鋒陷陣,此役,獨立團一營長名喚曹淵者英勇捐軀。接著南軍調整策略,由第四軍擔任圍攻武昌之責,第八軍進攻漢陽。

南軍強攻漢陽,不克,又攻,仍不勝。謝家昌此時已為連長,隸屬第十二師,為師部警衛連。家昌徑找張發奎——張發奎者,字向華,廣東始興縣人,時為第十二師主將。家昌進言道:“張師長,武昌城垛堅固,居高臨下,如此強攻,何日得成?若遷延日久,吳軍援軍到來,我軍必背腹受敵。家昌願帶本部為先鋒,打開缺口。”張發奎撫家昌之背道:“昌儒乃我心腹,於汀泗橋、賀勝橋等役累立奇功,今攻武漢,非比尋常,倘若有閃失,叫我如何麵對家鄉父老?”家昌慨然道:“家昌年少時,曾遇一奇異道士病倒於塔下。家昌為其求醫問藥。道士為報答救命之恩,曾密授我拳腳功夫與刀槍之訣。家昌不誇口,若論刀槍格鬥功夫,全軍並無幾人能勝我。在此緊要關頭,向華兄當用我韶關好男兒,為兄解憂,倘攻城不克,我願自決於城下!”張發奎亦慨然應承,道:“漢陽、漢口守備較弱,若得兩漢,武昌必難持久,弟可率部協助唐生智之第八軍攻漢陽。”

家昌大喜回營,令人搬出數壇美酒。眾勇士環列,家昌道:“自北伐以來,我韶關男兒未曾落後,今攻武漢,若勝,吳賊必亡;若敗,我等死無葬地矣!何談衣錦還鄉!兩者取其一,我韶關有孬種乎!”眾軍振臂大呼:“誓隨連長攻城取功!”圈外嘈雜聲起,許多軍人高呼:“攻城取功,何分籍貫?連長所為,何其不公!”家昌道:“眾弟兄願與家昌同生死,殺敵立功,家昌求之不得。我全連兄弟同心協力,則下武漢而滅吳賊計日而待!”全連戰士皆呼誓死效力。

翌日,南軍炮擊漢陽。頓時,漢陽城地動山搖,硝煙彌漫。家昌帶著全連戰士衝到城牆下,一齊向城牆上投擲彈藥。眾人合力架設雲梯。家昌當先登梯,黃福華緊跟上去。家昌飛身登上城牆。吳軍大懼。家昌飛速向前,身當一麵,與敵格鬥。吳軍恃其人多,將家昌圍在核心。家昌大逞雄威,以一當十,刀光起處,血肉橫飛。吳軍大駭,莫敢逼近,有識者道:“此乃當日賀勝橋往來馳騁者!”吳軍聽了,各自潰散。此時,黃福華帶領眾弟兄相繼登城。雙方近身相射,死者甚眾。南軍後繼部隊紛紛登城,打開城門。南軍大進,吳軍大潰。雙方逐街逐巷相爭。敵我街巷中狹路相逢,遂以白刃相拚決生死。漢陽守軍劉佐龍見勢不妙,率部倒戈。九月六日,漢陽遂為第八軍所據。當晚,第八軍第二師及劉佐龍師一部,強渡漢水,進攻漢口,與敵守備軍靳雲鶚部展開肉搏,苦戰多時,將靳部防軍擊潰。七日淩晨南軍攻占漢口。漢陽一戰,家昌威名遠揚。北伐軍司令部特來電嘉獎。葉挺亦致賀信:“昌儒之勇,令敵膽寒,吾不如也!今攻武昌,獨立團當效昌儒,拚殺戰場,威震敵膽。”

吳佩孚內外交困,猶作困獸鬥。時夏日炎炎,城牆之上,更是燥熱。吳佩孚脫去上衣,袒露臂膀,提刀督戰。眾軍凜然。吳軍傷者甚眾,烈日暴曬,痛楚不堪,哀號聲聲。吳佩孚聽了,跪地道:“吳某在賀勝橋督戰,曾以大刀威逼諸位,僥幸逃回者,今又穿腸洞臂,吳某愧對眾弟兄。”令人上酒,與眾人舉碗道:“吳某平生佩服嶽武穆與關武聖,武穆曾言:‘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則天下太平。’昔關雲長刮骨療毒,鎮靜自若。今日吳某陪弟兄們一醉,明日摧破寇虜。”部將劉玉春跪求道:“大帥威名卓著,現今武昌已成孤城,不如遊說諸侯,登高一呼,招徠援兵。今雄傑並起,各懷心思。望大帥臥薪嚐膽,收複舊山河。玉春在此,決與武昌共存亡。”眾人亦皆跪求道:“玉帥保重千金之軀,我等願隨劉將軍與武昌共存亡。他日玉帥東山再起,為我死難將士報仇。”吳佩孚垂淚道:“我吳某何德何能,有你們這一幫弟兄。軍人當廝殺戰場,以馬革裹屍還,我決意與眾弟兄同生共死!”劉玉春令人將吳佩孚架下城樓。又於夜間派一團之力護送吳佩孚偷出武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