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正。
初春的天氣還頗有涼意,等到入夜後,這份涼意更是重了幾分。
正是春寒料峭時!
可是在這一刻,在王士及幾人的心頭,卻仿如突然陷入了隆冬。這一切來的都太過突然,突然到連王士及這樣的功勳名將也感到一陣措手不及,突然到連宋無殤這樣的無雙謀臣也覺得不可思議。就是伍大成,這個南楚國中和蜀國作戰經驗最為豐富,一直在南楚西線大營做統帥,和蜀國對持了有十多年的猛將,號稱最熟知蜀軍的人,此刻也在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又或者是手下的傳信兵在謊報軍情。
他們都是這樣,更不要說隻會阿諛奉承的趙清遠,此刻的他早已嚇的六神無主。不過,還好的是,他還是有身為一個奸臣的強悍素質,值此危急時刻,他所想到的不僅僅是自己安全,更重要的是,馨妃娘娘也得躲到安全的地方。
“娘娘,蜀軍不知道來了多少人馬,此時外麵危險,娘娘還是先到帳內休息吧。這外麵,自有大帥坐鎮。”
趙清遠在一邊焦急的催促著馨妃,可是馨妃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兩眼放光的緊盯著遠處幾個起火的地方,那伴隨著初春的寒風,陣陣傳來的喊殺聲,已經激起了她潛藏在骨子裏的那軍人世家所應有的血性。
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出乎意料了!沒人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包括一向以鎮定從容著稱的王士及在內。看著前麵的幾處火頭,聽著不斷傳來的廝殺聲,誰敢相信這就是一直龜縮在雄關內,隻敢守城的八萬蜀軍,做出的對陳雄兵三十萬的南楚的反擊?
西北、東北、東南三處軍營同時起火,更可怕的是,在後營存放糧草的地方,同樣有火光升起。四處火頭彷佛在比賽一般,看誰燒的更加猛烈,更加激昂。
濃烈的火光猶如殘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把夜半的明月也嚇得縮回了雲層,將滿天的風霜寒意,滌蕩的幹幹淨淨。其無邊威勢,更是將火頭上方的雲層也逼退了不燒。夜幕下,橫亙於天際間的群山更顯崔嵬,此刻,在火光映照下,卻如同是在舔抵嘴角的鮮血,越發顯得猙獰凶惡。
待得眾人先從震驚中回複過來後,伍大成已經是氣的暴跳如雷,跳腳直罵。
“媽的,這些蜀狗是從那裏鑽出來的,怎麼到處都有他們的人。今晚的巡夜都幹什麼去了。大帥,快下令吧!媽的,些狗東西,想包我們的餃子!”
“大成,不要急!”王士及不愧是當世有數的名將,從最初的大出意料中回複後,又恢複了以往的從容不迫,“娘娘,刀兵無眼,此地實不宜久留,還請娘娘回帳內稍歇。否則驚了娘娘鳳駕,老臣萬死莫辭!”
“老將軍,越娘現在雖為貴妃,可也不是那等庸俗女子可比。越娘雖從沒有經過戰事,可自小卻常聽家中長輩說起,因此可說對軍中一切具的熟悉。記得越娘十歲那年,王叔叔和家父飲酒閑聊,曾言道:為將者,當不避刀兵。越娘得皇上信任,此次得任督軍。如今,豈能被對方小小的一次偷襲所嚇倒?老將軍不必以本宮安危為念,自管做好自己本職就是!”
馨妃此刻心中早已被興奮填滿,自己從小的心願今日一朝得償,你要她放棄,那怎麼可能?而她這番話又說的極為高明,光是在稱呼上便更改了多次。先是以娘家身份和王士及說話,以情動人,頗有點小兒女撒叫的意思。其後,又擺出了督軍的身份,這卻是拿出皇帝來迫王士及了。一番話,可謂是軟硬兼施,綿裏藏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