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道、灰石、祭台、刻痕，它們無序地攪合在一起，每個詞都是真象的碎片。裏奧把筆記書頁攤在地上，跟荷莉一起拚湊密文。為了一個小小的文法，他們有時也會爭論起來。荷莉比較喜歡狀語前置，而裏奧則譏諷說那是三流慣用的筆風。蒂娜在一旁很有興趣地看著他們拚文，忽然建議說：“我可能不太懂符號密文之類的學問……不過，如果把裏奧你踩的那塊磚往上推一點點的話……密文的順序是不是就變了？”
裏奧瞧了她一眼，搖頭說：“磚都是砌好的，怎麼可能——”
他一句話沒說完，蒂娜很幹脆地走過去把他擠開。她埋頭摳住石磚尾巴上凹下去的花紋，前後一用力，
看似嚴絲合縫的磚塊竟然滑動了。蒂娜有些得意地說：“這些磚邊上都有滑槽扣住。講到機關暗器，哼哼，我可是百鈴學堂的優等學生。你們試過解開一百道交錯糾纏的殺人機關，卻不碰響一個銅鈴麼？我是那年畢業的第一名。”
石磚如流沙一般移動。蒂娜剛推開一塊，其他幾塊就湧過來填沒了縫隙。祭壇表麵的圖案也隨之變化著。她邊推邊琢磨，先挪開靠近邊緣的一塊，又把左上的移過來。
這個活計費事費力。最後荷莉從虛空世界召喚了幾個小鬼，裏奧也弄起幾個死人來幫忙。蒂娜指揮著罵罵咧咧的小鬼和沉默的死人滿地推磚。拚了大概半個標準沙漏不到的時間，她拍拍手掌說：“好了。”
青色魔炎照耀下，拾掇幹淨的祭壇呈現出它最初最純粹的美。原本雜亂無章的花紋交錯融合，拚接成巨大的鐵手和長槍。長槍從手掌中穿出，寬而尖的槍頭直指中央祭台。
“原來是這樣……”蒂娜有些癡迷地盯著自己的成果，“我就知道，這圖案是故意被人推亂了的。”
圖案一出，環繞祭壇的密文也回到了正確順序。荷莉輕聲念出它們的含意：“皇帝希望聖杯在公主的陵墓永眠。無論誰拿起聖杯，祭壇將把他吞沒。但我們在祭壇的第二十一豁口留下了一線希望。請跟隨聖槍所指，撬開祭台的灰石。你們要留心第三、五、七立柱的影子，同時準備與聖杯重量相當的物什。我們的話到此為止。讀到這個秘密的人，願你的心正直無私，願天父垂憐我們這些罪人，阿門。”
蒂娜踩著方磚，走向槍尖所在的方位。她掏出小錘，在磚上敲了敲說：“這下麵是空心的，肯定有古怪。難道這就是第二十一個豁口？”
“噢，撬開麼？”裏奧問。
“別！”荷莉蹲下來，眯起眼打量了一下中央祭台，“留心第三、五、七立柱的影子，嗯，想象在祭台和地磚之間拉一根線……”她測算著立柱投影的位置，輕聲說：“裏奧，幫忙在祭台從上往下四分之一的地方鑿一下，對，就是我指給你的地方。”
裏奧隨手在祭台上敲了敲。他手太重了，灰石在他曲起的指節下粉碎。石麵下露出一個小洞。洞裏有個青銅拉環。經曆一千年的時光，它仍舊光滑。裏奧試著輕輕拉動它。拉環應手而拔，四周響起沙沙的聲音，象三月裏的細雨。
“現在可以把聖杯拿下來了？”裏奧回頭問蒂娜。蒂娜小心地聽了一會兒流沙的聲音，底氣不是很足地說：“一般的浮錘陷阱來說，除非沙泄得夠多，否則還是很危險……你有什麼東西可以壓住聖杯底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