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醇香樓”,周鼎臣一見裏麵豪華、氣派,富麗堂皇的,心裏麵有些緊張,畢竟是第一次進來,心裏麵虛阿,自己身上僅有的五十兩銀子,還是別人借的,如果就這麼揮霍掉了,到時候拿什麼還呢,站在那裏有些進退兩難。
這俗話說得好,店大欺客,“醇香樓”的夥計那是見過世麵的人,什麼人有什麼身份,身上有多少斤兩,一看就清楚,畢竟是吃這行飯的,頭腦不靈活,眼神不犀利點,弄不好就會得罪權貴的。
這夥計瞧見周鼎臣這模樣,以為這小子身上沒多少錢,肯定認為這“醇香樓”是個普通酒肆,馬上走到周鼎臣的麵前,“嘿嘿”冷笑道:“這位爺,您這會兒出去還來得及,要是這屁股一著凳子,光一壺茶就得十五個大錢啊。”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阿,將周鼎臣的火氣“噌”地躥了上來,找到一處臨街的座位上一坐,大刺刺地說道:“小子,瞧不起是不?老子有錢,真是狗眼看人低。”說話間將那銀子,擺放在桌麵上。
這夥計一看,不好,自己這會看走眼了,趕緊陪著笑臉:“不好意思,小的有眼無珠,還請爺您多原諒,您老要點什麼啊。”
“嗯,這個嘛,先來一壺好茶,要“君山毛尖”,還要那無根水泡著,再來三個冷碟,兩盤熱茶,四個小點心,什麼的,就可以了。”
夥計大聲哈哈彎腰施禮,便走了,周鼎臣閑坐那裏,耳邊卻聽聞著上樓,喧嘩的聲音,上麵的人肆無忌憚的談笑,說著一些放官、察官的話,也不避諱,讓周鼎臣聽得心裏不是個滋味,心裏有些憤憤,想是否上疏,參他們一本,以解心中惡氣。
不一會兒,夥計就端來酒菜,茶食,一一擺放停當,告罪一聲,讓周鼎臣獨自在那裏吃著。
這一壺酒到半的時候,門口又來了一位,身著儒士服的中年人,進了門,四處看看,此時的酒樓依然滿桌,沒有了位置。
這時剛好瞧見,周鼎臣一個人占了一張桌子,而其他的卻沒了,便走了過來,上前問道:“這位先生,可以一起坐麼?”
周鼎臣已有五、六分醉意,睜開有些朦朧的眼睛,看了看這位中年人,瞧他的打扮,也像個書生,便點了點頭:“坐吧,小,小二,來,來壺茶。”
這中年人仔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眉頭微微地皺了皺,“看不出來,這位先生出手蠻大方啊。”
周鼎臣聽了這話,看了一眼,喝了一口酒,苦笑地說道:“哈哈,大方,你看出我大方來了,不蠻老兄,我,我呀,是,是,窮書生一個。”
“咦!你說你是窮書生,那怎麼有錢到這裏來喝酒啊?”中年人有些驚異。
“唉!實話,和,和,你說吧,我,我是當,當,了家裏的,一,一件披,披風,身上有些銀子,路過此地,知道,這是,那些個走門路人,請客吃酒的地方,自己心裏氣不過,胡亂糟蹋自己呢。”周鼎臣苦著一張臉,自嘲地說道。
這時候,小二上了一壺茶,周鼎臣拿起茶壺,就給這中年人到了一杯。
中年人表示了謝謝,微笑地說:“看先生的樣子,應該是候任官員吧?”
周鼎臣伸出大拇指,讚道:“好眼力,來啊,小二,給這位老兄上碗筷。”
中年人連忙客氣地說道:“這個怎麼能讓你破費呢,我隻是進來隨便瞧瞧,造就聽說這裏蠻熱鬧,大小官員都愛往這裏跑。”
“來!來!喝一杯,今日相逢便是有緣,我一個喝也怪悶的,你來了,咱有個伴,喝完了,咱就回家算了。”周鼎臣叫嚷著。
“喲!吏部給你放官了?”中年人問道。
周鼎臣白了一眼中年人,沒好氣地說道:“狗屁!老子在北京城混了三年,家資耗盡了,因無銀兩,吏部那些個狗官便不在理睬,原以為今年朝廷考核官吏,有些位置,可是……唉,不說了,喝酒!”
中年人有些好奇,問道:“兄台是否有難言之隱啊,難道這裏麵有什麼緣由?說來聽聽,別光顧著喝酒。”
周鼎臣也是酒勁上來了,加上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便一五一十將自己所遇到的經曆,自己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中年人。這中年人聞言,臉色及其的難看,不過這周鼎臣倒也沒有發覺,隻顧自己說自己的。
不知不覺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酒也見底了,周鼎臣給自己和中年人倒滿了酒,一舉杯,說道:“好了,最後一杯了,咱們幹了!”
二人痛快地碰杯,喝光了一杯,中年人好心地問道:“先生是哪年來的京城?現居住在何地?可否告知啊?到時候我也可以拜訪一下你呢!”
“嗬嗬,我是天啟六年的舉人,叫周鼎臣,是安徽梓縣人,當前暫時主在安徽會館,不過啊,也住不了幾天,咱準備回家囉。”周鼎臣醉醺醺地說道。
這時候,樓上的那些個官員們紛紛都下樓了,剛好瞅見這桌上情景,一個一個臉色慌張,怔在原地。
周鼎臣看到了這樣,心有疑問道:“這些人咋了,怎麼都發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