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半琴聲和鬼壓床(1 / 2)

吳立凡看樣子是喝多了,腳底打晃,要不是我和陳天同架著恐怕就走不了路。可他嘴裏還不住地說:“我是真看見了,兩隻手,一上一下,兩米多啊!那指甲在淌血啊!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陳天同罵了一句:“媽的,世上哪來的什麼鬼,都是那群吃飽了撐的人寫什麼鬼故事,自己嚇唬自己也就算了,還他媽毒害祖國花朵!”

我轉眼看看張翼山,隻見他滿臉筋肉緊繃,目光閃爍,緊皺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可以肯定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從西門進來,回寢室最近的路就是經過“藝園食堂”前麵的那條。

這個七層樓的建築物,上麵是藝術係的教室,三層還有一個琴房,擺著一架很老式的鋼琴,三年前我們新生參加“12.9”合唱比賽的時候就在那裏練習。最下麵兩層是食堂,因此整座樓都被稱為“藝園食堂”。

經過“藝園食堂”的時候,大概已經2點多了,整幢樓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天邊飄過一片雲,將月光遮住,我們四個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突然,我聽到一陣琴聲從“藝園食堂”的樓裏傳出來。

對於音樂,我是個外行人,不過也能聽出那是鋼琴的聲音,至於是什麼曲目我可就聽不出了,好象很耳熟,卻又不記得在那裏聽過。

彈得好壞我也不會評價,隻覺得那琴聲如泣如訴,哀怨斷腸,乍聽之下竟然讓我有種想哭的衝動!很快琴聲又轉為瘋狂暴戾,令人聽了不寒而栗。

我猛地抬頭望去,琴房那一層也不見光亮,深冬的淩晨兩點,是誰在摸黑彈琴?

我正疑惑,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才發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雲彩飄過,月光重現,那琴聲也跟著消失了。

我趕緊問:“老大老三,你們聽到琴聲了麼?”

陳天同立刻道:“什麼琴聲?除了這個醉鬼哼哼,我啥也沒聽見啊!”

“就是鋼琴的聲音,就從藝園食堂的琴房傳出來的啊!”

我有點慌了,趕緊用征詢的目光向張翼山看去,這一看卻有把我嚇了一大跳。

張翼山的臉慘白慘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緊緊咬著嘴唇,渾身都在顫抖,那一雙眼睛裏充滿了驚恐,死死地盯著我,就好像我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老三,你,你沒事兒吧?”

張翼山一句話不說,仍舊直勾勾地盯著我。

陳天同在一邊嚷嚷起來了:“安然你別嚇唬他了,知道他膽子小還鬧,趕緊回寢室,這他媽的天兒還真夠冷的!”

我在寢室排行老二,但“老二”這個外號令人聯想到某個器官,因此他們三個都叫我的名字,“安然”。

在老大陳天同的催促下,我滿腹疑雲地架起醉醺醺的吳立凡,往寢室的方向走。張翼山跟在我們身後,一言不發,甚至連一點氣息都沒有,活像個幽靈。一直到寢室,張翼山也沒說一句話,我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那憂鬱哀怨的琴聲。

我們的學生寢室到了晚上11點就停電熄燈,第二天六點鍾才恢複供電,所以我們隻能摸著黑進寢室。

進屋的時候醉酒的吳立凡碰倒了盆架,臉盆和牙具落了一地,發出叮叮咣咣一陣巨響。陳天同又罵了一句娘,將吳立凡丟到下鋪床上,然後跟張翼山說:“他不成了,老三你睡上鋪吧!”

我和陳天同睡上下鋪,吳立凡和張翼山睡上下鋪。本來吳立凡是上鋪,張翼山睡下鋪,但是今天吳立凡爛醉如泥,就隻好換個床位。我們幾個經常出去喝酒,一般都是老四會醉,所以跟老三換床鋪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飯。

張翼山還是一言不發,失魂地往上鋪爬,其間發出雜亂的聲音,好像是一不小心差點掉下來。

“小心點!你行不行,不行就讓安然睡上麵,你睡他那!”陳天同又說。

我也趕緊說“是啊,不行來我這兒睡吧,你別再半夜掉下來。”

可是張翼山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很快沒了聲音。我和陳天同討了個沒趣,也不說話,蒙上被子就睡。

我剛迷糊著,就聽見對麵床鋪吱吱呀呀響,像是張翼山從上鋪爬了下來,剛才喝了那麼多酒,也許是起夜吧。然後就聽見他趟過由臉盆和牙缸組成的“地雷陣”,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開門出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今晚那陣詭異的琴聲。一向對音樂無動於衷的我今天怎麼突然音樂細胞發作了,竟然能聽曲子聽到渾身顫抖甚至想要流淚!那種複雜的情緒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退去……

還有張翼山的反應也太過誇張,說他是怕鬼沒錯,可是至於弄出那麼一副表情麼?我回想起他當時看著我的神情,感覺他當時比鬼都可怕!不過話說回來,他到底聽沒聽到那陣琴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