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集第四章世道人心.白虎奔月
河洛劍派是中土兩大聖宗之一。素來銳意發展,廣收門徒,整體規模就連慈航靜殿也有所不及,為了便於管理,河洛劍派實行一些獨特製度,大異於中土的其他門派。
無論是不周山上的河洛本部,還是其他地方的分部,新加入河洛劍派的弟子,都采團體式教學,彼此是師,但卻沒有師父,僅由「傳法師」傳授心法與劍術,直到基本根基打好,通過考核,這才正式拜師,修習河洛劍派中上程度的武技。
原則上,河洛劍派的高手,若是有意收徒,就會去本部或各地的學堂留意人才,挑選合意的對象,待考核通過之後。收入門下。而若通過考核的弟子,未有任何前輩挑選為徒,則會由本部統一指派分撥。
拜入哪位高手的門牆,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若是師父的勢力夠大、武功夠強,做弟子的不但享有諸多便利、資源,還可以順理成章地修練上乘劍術,日後出人頭地,在本派擔任重要職位;要是不幸拜師父,跟到一個沒人脈與本事,甚至還受同門排擠的老道士,那在河洛派就沒未來性可言,早早可以死了心。
反說,如果一位名師挑中了高徒,栽培成才,這位弟子的成就越大、名聲越響亮,師父在河洛劍派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兩者的關係猶如魚跟水,再是緊密不過。
最理想的師徒組合,就是一個出家的師父,配上傑出的俗家弟子,如此一來,師父固然能夠庇護徒弟,徒弟有了成就,也能大大增強師父的地位,最妙的一點是,河洛劍派掌門職位不傳俗家人。當師父的地位越來越鞏固,有望爭取掌門之位時,不用忌憚俗家弟子功績太高,喧賓奪主,一口吞了師父盼望多年的掌門大位。
正因為師徒關係是如此重要,所以,本代虛字輩的河洛子弟中,最傑出的兩個人,李慕白、虛河子,這兩人會拜在何人門下,就分外受人矚目。
年紀最輕的虛河子,被譽為河洛劍派百年一見的天才,在他拜入河洛劍派,大放異彩的第三年,就被掌門人赤城子收為門徒,親授河洛劍派武技。這點倒是讓人不感意外,畢竟如此良資美材,掌門人怎會讓他外流到別人門下,成為日後的威脅?
虛河子本就是掌門人拾回的孤兒,養大成人後,收入門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若不是虛海月、虛江的表現過於平庸,所有人都要以為赤城子是慧眼獨具,撿回如此傑出奇才來撫養。
相形之下,李慕白的選擇就讓所有河洛弟子大吃一驚,通過考核的他,本可擇人拜師,也有許多的河洛前輩高手看中他,搶著要收入門下,但他卻斬釘截鐵地一口拒絕。
「全都省了!我想學的,你們教不了,你們能給我的,也沒有我想要的,幹脆大家兩免吧,我不拜師,更不要人騎在我頭上。」
這麼一番驚人的言論,可謂大逆不道,轟動了整個河洛劍派,照幾名長老的意思,應該要立刻開革出門,殺雞儆猴,不過,掌門人赤城子惜才,特別下令保住了李慕白,還準許他翻閱河洛劍派的武典劍經,自觀自學,不拜入誰的門下,隻是為了懲戒其張狂,他所翻閱的劍經武典。僅限於河洛劍派的中下層次,真正的上乘武功不允其修行。
對此,李慕白表現得很不在乎,「本派有一票老,練武沒練出來,授徒時還刻意添加變化,故作高明,把徒弟越教是越,與其跟到這種師父,還不如看書練,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如此狂妄言論,聽在旁人耳裏,都覺得這個年輕人狂得過火了,尤其是當天份更高的虛河子,都一向謙遜有禮,從不擺高架子,李慕白這樣的態度,就更讓人側目。為此,虛江放心不下,不隻一次勸過這位師弟,希望他能稍微收斂,不要為此吃眼前虧。
「師兄,這點你就不懂了。武道修行的方法很多,真要修練河洛武學,未必就隻能看書、靠人傳授,隻要你夠用心,取得上乘劍術秘訣的方法多得是,這些事……說多了沒用,你在外頭和人砍殺上幾百場,自然就會懂了。」
說到這裏,李慕白為了虛江的進境而憂心,這位師兄用功既勤,人也不笨。隻不過是敦厚老實了些,為何一直也練不出名堂來?若說是練功不得其法,也時常提供練武心得,嚐試點撥,但對他非但無所幫助,甚至停滯不前,真是奇怪得很。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內功心法還是一樣的練,行走經脈也沒有障礙,可是練來練去,就是沒有長進,若說瓶頸……也不曉得瓶頸在哪裏。」
「所以我覺得師兄你應該和我一起出去闖蕩,隻要砍過幾個人,累積經驗,武功就能有突破也未可知。」
「……你那一套練功方法,我實在不適應,有沒有不砍人的修練法?」
「有啊,雖然危險了點,不過被人砍幾次,效果也是不………這是個人親身體驗的感言。」
虛江接受不了這樣過於激進的修練方法,但確實很感激師弟的關心,而且從他的話聽起來,闖蕩江湖全不似普通人想的那樣風光,李慕白在外行走的經驗,足足可以寫出一部血淚史出來。
「真是可惜,你若是能和我一起在外闖蕩,就可以見識到不少的……」
李慕白說到這裏,興高采烈的表情忽然黯淡下來,顯得意興闌珊,歎道:「算了,當我沒說吧,現在的江湖真是一團漿糊,沒有英雄豪傑,隻有一堆人渣敗類,還有一些不曉得恥字寫的yin賊,這樣的江湖……也許學你躲在山上才是對的。」
「yin賊?」
「就是采花賊啦,也不曉得是哪個王八蛋開的頭。最近幾年,采花賊這個職業忽然變成流行,那些初入江湖的新人,以為當yin賊又有錢又有可以上,還很快就可以打出高知名度,就一股腦地下海當yin賊,學人家采花。」
李慕白恨恨道:「我痛恨這些欺侮女性的下流胚子,隻要撞在我手裏,一律都是宰了了事,見一個就殺一個,但現在江湖上的yin賊實在太多,殺不勝殺,有一天晚上我隨手就殺了五個,你嗎?那還不是我特別去追蹤堵人,隻是路過,順手就宰人除害,這樣都能一晚連續碰到五個,世道啊!」
虛江看李慕白的憤慨,多少可以體會他的心情,橫豎從沒色心,更無色膽,長得也不帥,這輩子是與yin賊絕緣了,但不曉得江湖上最厲害、名氣最大的yin賊是誰?
這問題一提出,李慕白就是一臉厭惡的表情。
「鬼才,yin賊之中很少有真本事的,這個月出道作案,下個月就橫屍街頭,淘汰率與更換率太高,我哪會記得名字?記死人的名字,難道用來考古嗎?不過,最近江湖上是有個新出道的yin賊,名氣也不小,叫……朱玉還是寶玉的,記不太清楚……算了,不用記,改天隨手宰了就是。」
虛江聽了這些話,也不以為意,隨便聽完就忘記了,完全想不到很快就會用上這些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