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實,要說出口不是那麼容易,虛江子更覺得若把這話講出來,好像就是把兩人僅存的那絲希望給毀滅了。
「哇啊~~~~」
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虛江子的思緒,雖然可以不用回答眼前的尷尬問題,但這卻實在不是好事,因為那是一聲瀕死的慘嚎。
乍聞慘呼,虛江子、虛河子都是一驚,出事了。眾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一處茂密叢林,最近兩個月的戰爭,虛河子的計策成功,把太平軍引入山區,不易發揮法寶的威力,藉此打起靈活的遊擊戰,對太平軍傷害頗大,此刻放眼望去雖然都是樹木,但這數裏範圍內,就有四五百名河洛弟子分區潛伏。
外圍的暗哨,應該定時傳訊,現在還沒到要傳訊的時候,虛河子本是借口視察,離營走走,但聽見這聲瀕死慘呼,兩第一便想到是敵襲,而且,慘呼聲並非來自暗哨,是從後方營地傳來,這表示敵人已經無聲無息地潛入,到營地破壞了。虛江子道:「敵人數目不會太多,聽不到動靜。」
虛河子道:「不是好事,普通的小部隊不會誤打誤撞走到這裏,就算會也應該被我方瞬殺,敵人……應該是精銳。」
得到這個結論的兩,都有一種顫栗感,太平軍的素質差異極大,兩人已經很久沒有碰上所謂的高手,這大半年以來甚至再也沒碰過那批神秘的黑衣部隊,尤其太平軍主力部隊北上後,這種情形更加明顯,此刻,太平軍的精銳部隊忽然來襲,這代表著?
「走!」
不管樣,先趕回陣地去,這是必須的,虛河子、虛江子幾乎是以最快速度回奔,腳下施展河洛派的柔雲步,快而無聲地趕往目的地,生怕遲到一秒,己方便死傷慘重。
照兩人的預想,敵人既然已潛至陣地,發動突襲,實力想必不弱,但陣地內的師,也都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兵,一身武技在戰場上磨練得更形強橫,不管敵人有多少,絕不會沒有一拚之力,所以營地內應該殺聲震天,打得正厲害。
然而,實際情形卻不是這樣,當兩人在短短數十秒內趕回營地,那邊聲音也沒有,既無拚鬥,也無半點人聲,隻有濃烈的焦臭,還有……一場大火後的慘烈殘跡。
地麵被燒得焦黑,所有營賬都被焚毀,正冒著高溫冷卻後的白煙,而最令虛江子眥目欲裂的,則是一地的河洛子弟屍首,那些不久之前還在與說說笑笑的師,都已經被敵人殺害、焚屍。
久曆戰陣,虛江子對於同伴的死傷,已經可以「適應」,卻遠遠還沒有到「習慣」的程度,心頭一股悲憤怒氣,險些壓抑不下來,正要尋找敵人蹤跡,卻聽見虛河子說了一聲「不對。」
「了?有不對?」
「……上……不合理!」
虛江子聞言一愣,隨即省悟,戰場上殺人焚屍,這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但兩聽到慘呼,趕回此地,絕不超過四十秒內,敵人在這短短幾十秒內,不但殺光營地內所有河洛弟子,還縱火把屍體燒成這樣,上絕不合理,光是焚屍成焦的就不夠了。
「敵人很多?還是……用了奇怪的法寶?」虛江子遍思曾遇過的太平軍武器,想不起來其中有厲害能造成這效果。
虛河子觀察了現場,道:「這不是單純的焚屍,從種種跡象看來,這把火是瞬間席卷整個營地,殺人同時更焚毀一切,範圍……超過五十尺,不是普通火焰,範圍內的事物燒成焦炭,範圍外卻幾乎不受影響,這……」
聲音中有著顫栗,因為能瞬間燒盡方圓五十尺的火焰,實在是很恐怖的攻擊,虛河子百分百肯定,若非與兄長恰巧離開,不在這裏,此刻也已經變成地上的一具焦屍,再也不能逞英雄了。
「敵人到哪裏去了?」
虛江子提出疑問,現場所遺留的痕跡,別說看不出敵人去向,甚至連敵人數目也無法判別。虛河子一下思索,便叫不好,無論敵人的真麵目是,既然露出了獠牙,就斷無收手之理,滅了這邊的營地後,隻會轉往下一個目標,附近的河洛子弟危險了。
得出這結論,兩人不假思索,就想趕往附近別處陣地,但才剛要舉步,又一聲慘呼傳來,彷佛敵人有意炫耀,故意讓這聲慘呼發出來。
虛河子有著短暫的動搖,這一把大火威力驚人,就算趕到,敵人故技重施,和兄長也隻有死路一條,那就算趕去,又有意義?
不過,這個動搖一閃即逝,與太平軍對戰的經驗,虛河子明白有很多強大的法寶,使用上並非表麵看來那樣簡單,哪怕是轟發出去的威力毀天滅地,但發動條件卻又多又雜,極難滿足,使用時的顧忌也不少,往往就給人可趁之機,這次若敵人的狀況也是這樣,未必沒有機會。
抱持這個想法,虛河子追了上去,與兄長一起,朝那慘呼聲的方向趕去,隻不過,當他們抵達目的地時,眼前所見的,再次令他們吃了一驚。
之前陣地被大火摧毀,兩人靠近時,可以感覺到明顯的熱氣撲麵而來,但這一次,那邊所傳來的,就隻有一陣刻骨的寒意。
「這……這是一回事?」
虛江子喃喃自語,縱然是親眼所見,他也不能理解,眼前這到底是一回事?方圓五十餘尺的範圍,一片冰霜雪白,被凍成了一個琉璃世界,放眼看去,營地內的所有一切,草、樹、營賬、人,都被封在這個冰白世界裏。
與上一個陣地相同,這邊也是全軍覆沒,幾十條人命就在瞬間殞滅,半個幸存者也沒有。透過外層的堅冰,可以清楚看見這些人的表情,那幾乎都是驚愕、詫異之情,甚至還來不及流露恐懼,就已經被冰封凍死,行凶者所使用的法寶不隻是強大,發動更是快捷,想要先發製人多半是無望了。
「喀啦!」
一聲脆響,數十尺內的冰白世界,突然出現裂痕。彷佛被力量所觸動,大大小小的裂痕瞬間在所有堅冰上蔓延而過,跟著,冰塊碎裂,連同堅冰內所封困的事物,一起崩毀,虛江子兩也來不及做,眼睜睜地看著幾十名師粉身碎骨,隨著堅冰的崩碎,開始化為一地的血水。
很明顯,這並非是自然崩裂,而是冰封之時潛藏暗勁,當暗勁爆發,就把堅冰粉碎,連同內中的人、物,一起摧毀,不留任何機會,行凶者的手段確實夠狠夠辣。
虛河子壓下心中恐懼,提醒肩上的重任,把劍一提,催促兄長趕往附近的其他陣地,然而,虛江子卻沒有動作。
「弟,我們現在該做的……應該是逃跑。」
「大哥你在說?你……你從來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啊!」
「開玩笑,你以為我說逃跑就是貪生怕死嗎?我隻是不想白白去死啊!現在我們盲目追上去,有意義嗎?」
虛江子分析情勢,敵人的位置、數量未明,現在盲目去追,也不從何追起,而敵方殺人速度又快,盲目追蹤下去,恐怕兩滿山繞圈子,而山上的河洛弟子都給人殺光了,這樣人也救不了,最後若戰死,那也是最窩囊的死法。
虛河子一想不,馬上也根據這點,想出了應變方法。率軍入山之前,曾與所有河洛子弟約定連絡信號,現在若放聲作嘯,聲傳四野,他們聽到之後便會有警覺,開始撤退,比兩無頭蒼蠅似的追蹤敵後要穩當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