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
她甚至有幾秒鍾的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濃重的血腥味占據了她所有的嗅覺。
“我中槍了？我中槍了。”
她的大腦反複的播放著這樣的句子，直到九爺迅速站起來一把把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並轉身用身體把她跟那塊被打穿了一個洞的鋼化玻璃隔開。
她愣愣的捂了捂血流不止的耳朵，下意識抬頭想看九爺的表情。
出乎她意料的，九爺第一次在她麵前褪下笑眯眯的麵具，顯露出真實的冰冷來。
他的神情冷得嚇人，唇角是上揚的，眼神卻鋒利，這令他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扭曲。
磅礴的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正貼在他懷裏，近距離感受到他情緒的顏九全身發冷，受傷的那一側耳朵火辣辣的疼起來，讓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九爺身上所有的情緒倏然便收了回去。
門口的保鏢在聽到槍響的那一刻已經打開門衝了進來，在確認了狙擊手的方位後，立刻拔出槍轉身出去了。
九爺抱著顏九，拉開她的手，“讓我看看。”
顏九半邊臉一抽一抽的痛，疼得腦子都是木的，聽到他的說話，立刻鬆開了下意識捂在耳邊的手。
“我去叫醫生。”唐雲誌跑了出去。
“別怕。”九爺低頭，看著她驚慌的眼睛，輕柔道，“隻是破了一點點皮，沒事的，別怕。”
顏九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朦朧的淚目裏看到九爺低下頭來，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頭一動，傷口再次被扯動，疼得她瞬間又一抽。
九爺眉心一蹙，隨即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顏九用沒流血的那半邊臉靠著九爺的肩膀，乖乖圈住他的脖子，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身邊的空氣都被濃重的血腥味道包裹著，令她呼吸不暢。
“我中槍了。”她閉著眼，靠著九爺的肩膀喃喃道，“……我竟然中槍了。”
九爺低聲應她，“別怕，隻是破了一點皮。”
“可我流了很多血。”她血糊糊的手攀在九爺的脖子後，感受到他的皮膚非同尋常的涼意，“我會不會死。”
“……你當然不會的。”九爺的語氣篤定，有著令顏九分外安心的力量，“睡一會兒吧，等你醒來，血就不會流了。”
“真的嗎？”顏九暈乎乎的，在他的話語裏慢慢沉溺下去，“……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九爺低低的聲音慢慢在她腦海裏飄了很遠，顏九闔著眼睛，在九爺的懷裏失去了知覺。
九爺低頭看著她被血液汙染的臉，停下了腳步。
“小九……”他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抱著她柔軟而帶著甜膩血腥味道的軀體，慢慢的，慢慢的，踉蹌著跪倒了下去。
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裏，他抑製著自己幾乎快要從緊咬的牙關裏溢出去的呻吟，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少女。
又一次。
又一次。
她在他懷裏帶著滿襟鮮血，睡去。
冷汗一瞬間浸透了他的頭發，他閉著眼睛，和幾乎要將他沒頂的痛苦對抗。